啊?夏末有点着急。可看看身边的芳芳姐和洋洋哥,这两个人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夏末瞬间觉得自己的着急和担心很多余。
芳芳姐没有责怪洋洋哥,很平静地对他说道:“那你现在写吧。”
洋洋哥说了声“好”就十分听话地坐在课桌前开始写开场白。
这两个人如此自然的反应让夏末十分怀疑这件事绝不是第一次发生。尽管如此,她的心还在悬着:只剩三分钟了,洋洋哥写得完吗?
事实证明,夏末多虑了。
芳芳姐熟练地打开广播,开始播放开场音乐。班得瑞空灵飘渺的音乐开始在整个校园飘荡。
一首曲子还没结束,洋洋哥的开场白就已经写好了。他走到话筒前,坐在椅子上,从容地伴随着音乐开始读他刚刚写好的开场白。
浑厚的男中音正式开启了夏末的第一次播音之旅。
洋洋哥播音的时候完全像另一个人。闭上眼睛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语音和语调都地道而标准,不带任何地方特色,吐词清晰,语速适中,听上去很像外国电影里绅士的男主角。洋洋哥认真地念着开场白,那个模样是夏末不曾见过的。这还是刚才那个手拿足球悠哉悠哉的洋洋哥吗?简直判若两人。
开场白之后是芳芳姐读新闻,洋洋哥很自觉地离开座椅,芳芳姐很自然地坐下开始读新闻,两个人没有说话,默契十足。芳芳姐发音标准,语速偏快,很适合播报新闻。
接下来轮到洋洋哥读诗歌,他念了一首纪伯伦的诗。夏末虽然听不太懂诗歌的内容,但是光听洋洋哥的声音就觉得是一种享受,管他读的是什么呢?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听众都会认同她的想法。
正当她沉醉在洋洋哥迷人的声音中时,芳芳姐提醒她:“下一个该你了。”
夏末收回已经游离的神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文章上。
洋洋哥的诗歌读完了。
夏末走过去坐下,把杂志放在桌上摊开,深吸了一口气,轻咳一下,然后开始播音:“Hello,everyone!”
咦?声音好像不太对啊!话筒怎么没声音啊?
“开话筒。”一旁的芳芳姐立刻提醒她。
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忘了打开话筒,第一次播音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丢人啊!
打开话筒,平复心情,夏末小心地重复着“Hello,everyone!”。这一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整个校园回荡,那一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和兴奋。读着读着,紧绷的神经渐渐开始放松,夏末的语速也随之慢了下来,很流畅地读到了最后一个单词。
关上话筒,夏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看到妙妙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接下来就交给妙妙姐了,夏末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对于今天自己的表现,夏末还算满意。她以前从未播过音,不知道播音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今天终于体会到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别人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长相,不知道你是谁,所有的情绪都只能通过声音来表达,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声音来想象播音员的模样。
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不管他们认不认识夏末,他们都通过广播同时听到了夏末的声音。夏末心想: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听出我的声音,欧阳辰,他能听出来吗?
播音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点歌。夏末又一次坐到话筒前面,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她流畅地念着祝福的话语,旁边的妙妙姐已经把音乐准备好,等夏末一说完就开始放音乐。一切都很顺利,夏末听着正在播放的《下沙》,觉得游鸿明的声音真好听。
“天空啊下着沙,也在笑我太傻。你就别再追寻,看不清的脚印。天空啊下着沙……”
音乐怎么突然停了?停电了吗?夏末疑惑地看向芳芳姐。
接着,她的耳边传来了洋洋哥的道歉声,“Sorry,sorry!”
原来洋洋哥在广播室踢足球,不小心踢到了电线,插头掉了。他赶紧把插头插上,音乐再次响起,一切又恢复正常。
这下,芳芳姐身为组长应该批评一下洋洋哥了吧!可是夏末又一次猜错了,芳芳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以后小心点。”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洋洋哥又恢复了平时嬉笑随意的样子,连连说着“好好好”。
放完最后一首歌,芳芳姐流利地说了结束语,夏末的第一次播音之旅正式宣告结束。
任务完成,该去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了。
她刚才出来的太着急,忘记带饭卡了,只得回教室拿饭卡。
走到自己课桌旁边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她的课桌上放着一个虎皮蛋糕和一瓶牛奶。
这是给我的吗?谁买的?正当她满脑问号的时候,徐青走进教室,夏末立刻问道:“这是谁放我桌上的?”
徐青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反问道:“你希望是谁呢?”
这还能希望?
“别闹了,快告诉我是谁。”夏末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不知道欠了谁的人情。
“是我啦!估计你没时间去食堂吃饭,所以我就顺便给你买了晚饭。”
夏末大喜道:“原来是你啊!太谢谢啦,我都快饿死了!”说完,她一把扯下吸管,插到牛奶里,用力地吸了一大口。
“对了,多少钱啊?我还你。”
“不用了,没多少钱。”
“那怎么行?你帮我买晚饭,不收跑路费,还自己掏钱,那我多不好意思啊。”夏末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准备把钱还给徐青。
徐青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笑着提出了另一个方案:“这样吧,你下次体育课请我喝蜜桃多,好不好?”
夏末想了一下,答道:“也行。”她又将钱包放回了书包,开心地吃起了虎皮蛋糕。
数学晚自习讲卷子。上午小眼镜留下的悬念终于有了答案。
当数学课代表萧然把夏末的卷子放到她桌上的时候,夏末有一种做梦的感觉。140分!夏末赶紧看看名字,没错,是自己的卷子,看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自己真的考了140分,班里第一。
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考班里第一,虽然只是平时的小测试,但还是让夏末欣喜不已,眼睛都笑成了两道弯月。看来这段时间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尽管摸底考试没有考好,但是自己依然有很大的潜力。她在摸底考试中失掉的自信又找回来了。
小眼镜讲完试卷,开始讲练习册上的习题。讲着讲着,他的目光突然看向夏末:“夏末,到黑板上做一下第三题。”
怎么突然让自己上去做题?我没开小差啊!小眼镜一定有什么阴谋?她看了一眼第三题,还好自己做出来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拿上自己的练习册走到黑板前,认真写起自己的答案。
写完之后,她转身站到黑板旁边,等待小眼镜让她回座位的指令。
可是小眼镜没看她,也没让她回座位,而是问全班同学:“夏末做得对不对?”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不对”,夏末忙看向黑板,生怕自己做错了,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一次脸。
小眼镜又看了一眼黑板上的答案,然后突然指着夏末,问道:“她错在哪里?”
夏末刚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做错,可是一听小眼镜的问话,她又有点动摇了: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她面对全班同学站在讲台上,教室里鸦雀无声,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正在接受审判的犯人,等待法官最后的宣判,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眼镜见没人回答,接着说:“既然夏末没错,干嘛说她做得不对?”然后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对夏末说道:“回去吧。”
夏末的心终于落了地,坐回座位上,她长嘘了一口气:小眼镜是故意的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做错了。
课间的时候,代笑天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默默坐到座位上,完全没了往日里活泼调皮的模样。
徐青问他:“怎么啦?”
“喇叭姐向班主任告状,说我和你上课总讲话。奶奶的,这关她什么事?我真想揍她一顿!”代笑天边说边把数学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徐青也连带着被喇叭姐告了黑状,心里自然很不爽,她气愤地说道:“这个喇叭姐怎么这么多事?那么多人上课都讲话,她自己也没少说话啊,干嘛非告我们的状啊?我也想扁她一顿!”
夏末听了两人的对话,插话道:“你俩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她就这样,心理变态。你们打她一顿,她再去班主任跟前告你们一状,万一你们因为这件事背个处分,那多划不来啊!消消气,以后你们多注意点就是啦。”
喇叭姐喜欢打小报告是班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得罪她不是一件好事。不管班里的同学有多么不喜欢她,只要班主任喜欢她,她就是班长,她就有权利管班上的每一个同学,有机会整班里的任何一个同学。对于这种人,能避之,则避之,跟她较劲又能怎样呢?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啊!
代笑天和徐青听了夏末的劝告,渐渐平熄了心中的怒火,但是对喇叭姐的不满一分未减。
夏末自然也看不惯喇叭姐的做法,但是又能怎样呢?让她下台?没用的。就算没有喇叭姐,班主任也会找下一个眼线,班上将近60个同学,总有同学愿意当班主任的眼睛。
既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就低着头,忍着吧,反正总有离开这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