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差不多快两点了。好困啊!郝音迷迷糊糊地爬上床,抱着柔软的枕头和被子。正要进入梦乡,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这首歌还特别有穿透力。隔壁的郑慈航也听到了。他也刚洗好,正在看白天拍进手机里的几个案例。这个病毒还有很多解释不了,让人胆战心惊。
比如他们院有个小护士无意中被发现很可能感染了。
明明CT显示肺部感染非常严重,但症状上既不咳嗽也不算发烧,大部分时候36.8度,只有一两次37.3度。身体正常的免疫机制看起来压根不起作用。
这种没有症状的情况非常危险。不利于及时治疗,也不利于早发现早隔离,阻断传染链。
还有,目前太依赖核酸试剂盒的确诊结果。很多重症患者得不到治疗,一些轻症患者又由于害怕等因素在挤占极其有限的资源。但又很矛盾。轻症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控制转化为重症,发展速度很快。
昨晚护士长甚至因为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送过来两天就不行了。人死之后还不甘心地手动按压做心肺复苏了近三十分钟。
这个小伙子太年轻了,身体看起来很健壮,而且没有任何基础病,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郑慈航这样的人,见多了生死和无常,从早期的无法承受到现在的理性冷静。这次却让他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虽然所有的医生都已经尽全力抢救,但一次次地看着患者在窒息中面目扭曲的缓慢死去,心理上受到的冲击非常大。
他在想,要不要联系钟志文,还有刚刚见到的贺雪峰等医生一起联名写一份建议。把CT病毒性肺炎阳性也作为诊断依据之一,还有急需采取分级诊疗制度。将轻症、重症和危重症进行分流。
这样虽然有助于重症病人尽快得到治疗,但也有一定的风险和偏差。例如可能CT肺炎阳性可能是普通肺炎,而产生误诊。分流也可能让更多的轻症转化为重症,增加目前已经不堪负荷的ICU压力。
这样的建议书,无疑有风险,也不得不在救治优先序上进行取舍,涉及各方面的伦理问题。这些医生他们愿意与自己冒着风险联名上报吗?
郑慈航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这些天积累的各种病例详情依次出现在脑海里,快速地进行分组归纳对比。一时也没有睡着。
隔壁的郝音正在跟唐宋通电话。唐宋的语气非常的焦急,但国际长途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听得不算清楚。
说了半天,配合微信打字。郝音才知道。他们下午装了一卡车口罩去邮局,结果交涉了半天,对方说不能直接寄往武汉。同时必须要国内的红会发接收函才能收寄口罩一类的疫情物资。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可以做报关,但需要找国内的接收方进行协助,包括海关、红会、国内快递。疫情之前口罩进口关税还很高,这批物资大概有300多万人民币。是一大笔费用,迫切需要有人能帮忙联系海关免掉这部分捐赠物资的关税。
郝音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个遍。突然有个主意出来了。
“唐宋,你可以直接在咱们教工群里吼一声。说不定哪位老师或者他们的家属认识相关人员。这本身是合法合规的,相信大家肯定会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想办法把这批救命的物资运进来。”
“好!郝音你总是棒棒的,临危不乱。我之前老想着用自己的力量或者朋友的力量。但这件事肯定需要更多人的力量。那我现在就发几个群试试看。祈祷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很不放心你啊,一个人异国他乡。看到新闻上说某些地方对武汉人住宿很排斥。”
“谁说我一个人了?才不是呢。这边有一群中国同胞呢!还有好多支持中国的国际友人。不过我确实有些想家了。爸妈两个人在武汉不放心啊!”
“想家就快点回来!我挺想你的。”
“我也是。么么哒!对了,之前跟你说的《我和我的祖国》大合唱已经录完了~正在后期制作。我还是主唱呢!”
“太期待了!”发完这句,郝音一阵困意袭来。
但她强行坚持着,编了条消息同时发给了郑慈航和钟志文。
隔壁的郑慈航第一时间内就看到了消息。开心地点开,开心地把手机放在心口。
为这个小女人有些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