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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谁是重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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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伦已经接过话题:“没问题!铁娜将军,我向你汇报过的那个黑客朋友,三小时后到。按照他的估算,大概会在五小时内破解秘密,黄昏之前,钻机就可以投入使用。”

    铁娜妩媚地一笑:“好,黄昏时,一边看大漠落日的风景,一边钻探古人留下的秘藏,单是想想就够浪漫迷人的了……”她斜眼瞟着我,似乎话里蕴藏着无限深意。

    我假装看不见,起身走到桌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摄像机里的资料立刻开始播放。

    先前跟随汤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遣散工人时,被铁娜单独软禁了起来。她很有远见,知道钻机和操作人员总能派上用场,所以预先做了未雨绸缪的安排。若是那位黑客高手的工作不出问题,只怕今晚铁娜会挑灯夜战,在金字塔上再凿开一条通道。

    “金字塔内部结构变化后,上下数层会不会是能够随意贯通的?其实只要钻机开始工作,完全可以在任何拦路的墙壁上凿出洞来,直线穿过……”真是得感谢汤,若不是他带来了如此犀利的钻探武器,哪里会让我们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

    “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苏伦低声叫起来。

    我拉回注意力,画面上,谷野正慢慢走到藤迦床前,动手解那些绳索。这一步,与我推断的差不多,他是想把藤迦暂时解放出来,然后换用另外的行动方式载回日本去。很明显的一点,藤迦的身体在不停地蠕动着、挣扎着……

    铁娜忍不住也叫起来:“天!她活了!她活过来了……”

    目睹一个植物人陡然间做出肢体动作,的确让人惊诧,问题是接下来——

    谷野解开了藤迦后,俯身刚刚要去抱她的脖颈,藤迦的双臂倏地扬了起来……画面只能记录这个角度,因为摄像机是藏在谷野床下的,他一俯身,已经把我们观看的视线全部挡住。紧接着,谷野大叫一声,向后踉跄着退过来,撞在床沿上,缓慢地坐倒。

    藤迦的手里捧着血淋淋的一团东西……再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大片雪花,喇叭里也满是嗤啦嗤啦的噪声,显示拍摄到的资料只能到这里,后面什么都没录到。

    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苏伦的偷拍工具还没有这么垃圾低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漏掉了后面的部分?

    苏伦迅速地在摄像机上调了几个按钮,随后以“快进”的方式又将资料过了一遍,仍旧是相同的结果,资料只保留到谷野倒地、藤迦满手鲜血为止。

    铁娜忿忿地骂了一声粗口,站起身,极为肯定地下了结论:“毫无疑问,藤迦已经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了,并且性情残暴,甚至可以推断她已经变成了杀人僵尸怪物。我建议,马上把她消灭掉,以免杀伤更多无辜的人。”

    我跟苏伦都没有应声,又开始第三遍看那些录像资料。

    回想当时与詹姆斯的对话,大家都在怀疑杀伤谷野的惨烈手段,来自于隶属于青龙会的“重生者”成员。当时的情形跟现在的录像资料互相印证,似乎“藤迦是凶手”这个定论已经毫无疑问地浮出了水面。

    “喂,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见?难道要等到藤迦跑出来满营地里杀人再做打算?”铁娜不满地跺着脚,连续不断地在帐篷里转着圈。

    近年来,好莱坞方面关于“僵尸、吸血鬼、招灵”这一题材的电影层出不穷,再加上有《刀锋战士》系列这样的轰动性大片造势,在全球观众心目中种下了“黑暗处充满了吸血僵尸”这样的恐怖印象。这也不难理解此刻铁娜焦躁的心情,在她的统治范围内,怎么可能任一个已经化为魔鬼的植物人存在?

    苏伦有些失望,我能猜到,她一直怀疑詹姆斯才是凶手。

    我们开始看第四遍资料时,铁娜大踏步地甩手走了出去,一路大声命令卫兵:“好好看管存放植物人的帐篷,调十支喷火器过来,如果帐篷里发生什么古怪事件,尽管开火,格杀勿论。”

    做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需要的就是她这样坚决果断的铁血手腕,否则治军不严,最后只能把军队领导成一盘散沙。

    我按了“慢放”键,从我离开帐篷时开始,降低帧率,以每秒十五帧的速度缓缓前进。画面的质量根本不敢让人恭维,与上次苏伦在我身体上安放摄像机拍到的我失忆前的画面相比,这次的要模糊许多,并且画面上不时出现横七竖八的干扰波。

    “风哥哥,这部摄像机是尼康公司的最新产品,采用的是高感光度外加红外线自动补偿辅助的捕捉技术,即便是在只有一支五瓦日光灯的幽暗环境里,都能拍到清晰正常的连续画面。我觉得,就像上次被白光消弥了所有图像的经历一样,这次的意外,也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对于摄像机的质量,我无条件相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于器,这个道理,苏伦会比我更明白。尼康公司是光学仪器界的一级生产商,他们的数码相机和摄像机,销售遍及全球,性能毋庸置疑。

    画面以一种跳跃的姿势前进,一直播放到谷野俯身、藤迦出手的刹那,我按下了暂停键。在此之前,藤迦身体的扭动令我生出了“她一定痛苦万状”这样的感觉,就像——一条离开了湖水的鱼,在拚命挣扎着。

    我发现,藤迦的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即便是最后插中谷野身体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仍旧闭着,像是一个梦游病患者。很可惜,后面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片雪花。

    苏伦沉默地拿起摄像机,在手里托着翻来覆去地看。

    杀人噬心这样的残忍手段,百份之九十是“重生者”做的,假定藤迦和谷野都是“重生者”组织的人,那为什么藤迦到现在还没有正式醒来?或者谷野为什么不早些救她,直拖到自己被刺身亡?

    到现在为止,藤迦杀了谷野,又吞吃了他的心(只是假设),那她接下来会怎么样?难道还会甘心继续做植物人……

    “风哥哥,我们不如……出去走走……”苏伦放下摄像机向我提议,眼底深处仿佛有两团无奈的火苗在跳跃着。

    出了帐篷,我们下意识地一直向西慢慢踱着步。

    营地里很安静,所有死掉的士兵尸体已经被妥善掩埋,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已经不见了,除了四面稀疏的流动岗哨外,大部分人都在各自帐篷里休息。井架旁没有岗哨,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冷清。

    瞭望塔爆炸后的巨大沙坑仍旧裸露着,默默地记录着昨晚激烈的战事。

    天很蓝,云很淡,阳光朗照——在这种环境下,我郁闷的心情慢慢得到了缓解,从极度沮丧中自拔出来。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出了军车的防护圈,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风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伦歪着头,向我满含深意地笑着。刚才,她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请讲。”我点头,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有了讲故事的兴致。

    苏伦清了清喉咙:“故事发生在北欧瑞士靠近雪山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个小家庭,丈夫是医生,妻子是护士,两个人合力开了一家诊所,生意还算过得去……”

    她只讲了个开头,我已经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马上插嘴打断:“苏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要说的是——藤迦在梦游?藤迦是个梦游症患者,她在梦游中误杀了谷野?”

    北风将苏伦的头发吹得胡乱飞扬起来,她紧了紧衣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只是……猜测或者是……假设……风哥哥,任何事,都可以做无数次假设对不对?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咱们在摄像机里遇到了难题,何不换条思路来解?”

    她对詹姆斯的怀疑开始产生了动摇,所以才会用“梦游”这样的借口来为藤迦开脱。

    那个轰动瑞典的诡异杀人故事是这样的——

    那个家庭没有孩子,只是两个人的世界。有天早晨,医生醒来时,发现妻子血溅床头,给人用尖锐的冰斧砍断了脖子。他当然火速报案,警察赶到后,经过长达数个月的调查,始终无法找到凶手。

    凶案发生时,所有的门窗都是从内部紧密关闭的,屋里只有夫妻两个。若真的硬要指出谁是作案人,那么只能是那个做医生的丈夫。但是,镇上所有的居民都出来作证,丈夫是多么地疼爱妻子,是发自内心的真爱,绝没有可能杀害自己的爱人。最后,经陪审团合议决定,丈夫无罪。

    一年后,当这桩血案的余波全部消失时,医生又娶了另一个女子,同样爱之入骨,但凶案再次发生了——同样的惨剧共发生了五次,以至于医生悲痛到抱着自己死去的妻子哭得咯血昏倒。

    凶手到底是谁呢?直到有个聪明的探员在医生家里偷偷安置了摄像机,才拍到了医生每天晚上起床梦游,穿戴好可以遮掩指纹的手套、雪地防滑靴,然后手握冰斧,向自己妻子曾经睡过的枕头疯狂地连续猛砍。做完这一切,医生会再收拾好一切,回床上躺下,做出搂抱妻子的动作,安然入睡。

    案情的真相,不过是一个隐蔽极深的重度梦游症患者在错手杀人。

    苏伦提到这个真实案例的用意,其实是在说“藤迦梦游、无意中杀人”,至于她为什么要仿效“重生者”那样杀人噬心,或许只是做梦时的某种潜意识发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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