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陡然变成傅哲的古堡,艾伦睡得迷迷糊糊,顶着满头乱发走下楼梯,蔺航之蹲在地上用贝壳梳给维克多梳毛,董临海麻木不仁地折磨勺子们和他自己。
傅哲在卧室里研究诅咒的事情,董征借了他的书,正在重新学习算法,骨节分明的手中夹着支碳素笔,纸上写着崔左荆看不懂的英文术语缩写。
——小心你的朋友。
常慧的那句话在心间回响,那最有契约精神的魔鬼,以崔左荆对她的了解,常慧不太可能会骗他。
那么是谁出了问题?
梦境中时间以诡异的速度流淌,崔左荆醒来时明明只觉得眯了一会儿,看向窗外,却发现天已经快要黑了。
窗户没有关严,一只渡鸦不知何时站在窗台上,收敛翅膀,血红色的两只眼睛直直盯着他。
这只雀形目中体型最大的鸟类足有半米长,黑色的羽翎上隐隐泛着蓝紫光晕,见崔左荆醒了,它振翅腾起,张喙发出粗粝嘶哑的叫声,转而飞出窗外。
崔左荆立刻翻身下床,快步走到窗前,两手扶着窗台,那只渡鸦正盘旋着飞向夜幕即将笼罩的天空,庞大的身躯汇入成百上千黑鸦的群落中,旋涡一样,似要将整个城镇吞噬。
要开始了吗?
崔左荆随便用清水抹了把脸,走出房间,正好看到董征也从对面屋子里出来。
“要开始了吗?”
“应该是,其他人呢?”
“维克多在陪阿加莎,艾伦去探查地形了。”董征分别敲开董临海和蔺航之的房门,道,“该干活了。”
出乎意料,汪雀没在房间中,四人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出居住的这处小宫殿,在门口找到了她。
女孩正坐在花坛上,仰头盯着沉暗的天空,她染成亚麻色的长卷发高高扎起,露出明丽的脸庞,就像这个年纪大多数闹着减肥的女孩一样,运动服下的身体显得很纤瘦单薄。
“有东西在往这边来,我能感觉到,数量很多。”听到崔左荆靠近的动静,汪雀回头道,她腿上趴着一只白色的小狗公仔。
“光看这架势,也知道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啊……”天空中乌鸦的数量已经到了对密集恐惧症患者十分不友好的地步了,蔺航之敛了敛外套,觉得有点冷。
五人默默不语地望着天空,凄厉的鸦声时不时响起,世界全然黑暗,无星无月,只有远方城镇街道的灯光隐隐映出空中的景象。
侍女过来,轻声道:“几位客人,主人请你们去共进晚宴。”
董征闻言,知道阿加莎估计做好了决定。他们跟着侍女玩偶进了餐厅,阿加莎正坐在长桌的一头,等着他们,维克多蹲坐在她左手边最近的椅子上。
艾伦还没有回来,汪雀坐在阿加莎的右手边,其他人都小心地注意和这位敏感的天堂小主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她过度紧张。
阿加莎两手撑在椅面上,手指紧张地攥紧蕾丝布罩,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仍然没敢其他人对视,对汪雀小声道:“刚才我和占星师谈过了,她说情况非常不妙,所以……如果各位哥哥姐姐有能力,请帮我们保护这里和所有的人,好吗?”
“我们会的。”汪雀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能感觉到正有东西朝这里来,它们速度很快,估计过不了两三个小时就会到达城镇,所以赶快吃饭吧,我们好准备准备。”
阿加莎没想到回来的那么快,惊讶的“啊”了一声,赶忙点点头,慌乱地让侍女上菜。
晚餐被一道道地端上来,全都盖着银质的餐盘盖,菜上齐后,所有人都没有动餐具,等待阿加莎先用。
如同在侍奉最娇贵的小公主,侍女为她围上餐巾,倒上牛奶,一切安排妥当后,掀开面前的餐盘盖。
“啊——!”
在那精致的饭菜上,躺着一只老鼠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
白色的蛆虫从眼眶中钻出,身上还带着破碎眼球中不明的内容物,蠕动着爬上老鼠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
阿加莎捂着脸尖叫着疯狂后退,仓惶间被椅子绊倒。汪雀立刻站起身,眼疾手快地抓住阿加莎手腕,却差点也被带倒。
崔左荆飞快地将餐盘盖重新盖上,将那盘老鼠端得离阿加莎远远的,蔺航之和董征对视一眼,立刻挨个掀开其他盖子。
几乎所有盘子上都放着一只腐烂动物的尸体,老鼠或者麻雀,除此之外,饭菜发出仿佛在酷暑天气放置了三天的浓郁馊味。
毫无防备之下,董临海抑制不住地干呕一声差点没吐出来。而蔺航之毕竟学医多年见多识广,早就练出来了,迅速把盖子合上,竟是餐厅中除却崔左荆之外最淡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