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又将面对第三次惨绝人寰的屠杀吗?
……。
数日之后。
元和县通往吴江县官道上,逃难百姓络绎不绝。
他们漫无目的,脸色麻木,眼神虚无呆滞。
心中仅有一个愿望,就是南下,南下,南下。
离这个人间地狱越远,越好。
这时,由北向南,顺着人潮,过来了一辆马车。
车后还绑着一只硕大的樟木箱。
车外有两人,穿着一身破烂而斑斑血迹的军服。
一个赶着马车,一个就走在马车边上。
马车走得不快,象是怕惊动了车内之人一般。
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
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官争的道理,千百年来,深入人心。
哪怕是逃难,哪怕是麻木,百姓下意识中都还记着这个礼。
礼与理有别,礼是发乎于心的,而理是被规则强压的。
人与兽的区别在于,人知礼,兽无礼。鞑子如兽。
“小安,前几天那事,如果被少爷知道了,那怎生了得?”
“闭嘴。怕什么?”
“那是……杀官啊?”二憨遂压低了声音,吼道。
“杀就杀了,与少爷的命相比,不用说是个贪官,就算是清官,也照抢不误。咱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你放心,这事若真发了,就说是我一人所为,我一力承担就是。”
赶车的二憨闷声道:“人是我杀的,与你何干?用不着你替我顶罪。”
小安道:“那也是我出的主意。”
敢情,这二人还抢起来了。
“杀了谁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响起,明显是中气不足的模样。
可这一声却令说话的二人大惊失色,转而齐声欢呼起来。
他们将马车停下,掀起车帘,探头进去,“少爷,你醒了?”
……。
吴峥(吴争)早上时就醒了。
只是他的脑子里的记忆在融合,同时他还在仔细地听小安和二憨的对话。
这两个话痨,真让吴峥熟悉了很多事情。
吴峥虽然很不解自己竟会穿越,但并不意外自己的死,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吴峥是自杀的。
他原是一个三十多岁,五线小城的工薪族。
有个不甚富裕,但却美满的家庭。
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本以为,就这么可以过一辈子。
可改变命运总是源于一次小意外。
15年初,家中的老宅被拆迁,得了三百万赔偿款。
一朝乍富,手中有了这笔巨款的吴峥,开始发痒,手痒、心痒、全身痒。
吴峥想要买幢排屋,差那么百把来万。
于是,吴峥投身股市。
吴峥以前也炒过股,十几万的小打小闹。
这也让吴峥对融资融券不陌生。
吴峥以三百万现金担保,融了二百万。
把五百万投了进去。
他的目标不高,只要有二成利,就出。
他也很谨慎,为此咨询过客户经理。
五百万的股票,就算跌去五成,也还有二百五十万,足以覆盖融资额,所以风险不大。
可吴峥万万没想到的是,很多时候,运气二字决定人生。
二十五块的股票居然跌到二块多。
九个跌停板,之后便是遥遥无期的停牌。
再开牌时,又是连续跌停板。
想逃无路!
二年多的时间里,吴峥从一个开朗的人,变得喜怒无状,怨天尤人。
每月需要偿还的利息,榨干了家中所有的流动性。
夫妻两人一年的收入,还不了融资利息的一半。
一年前,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
吴峥不怨,反而赞同。
吴峥将唯一的财产,一家人住着的套房,留给了妻女,净身出户。
能一个人担的事,何必连累一家人?
一直以来,吴峥总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纵然明知不可能,却依旧在盼。
等暴仓的那天,吴峥反而如释重负了。
站在楼顶的那一刻,吴峥不悔。
有过妻儿,不算早夭。
愿赌服输。
与其忍受羞辱活着,不如早些期待来世。
耳边风声响起时,吴峥暗暗祈祷,来世……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