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但并不是要跟你走。”
“你已经出剑,而且按自己的意愿将孩子交给了越王,但是……”
“你们不是一个组织么?能够终结这该死世道的强大!为什么不阻拦?难道只为证明我是错的?”阴仲平忽然嘶吼起来。
“需要时间,需要人手,需要理念相同的伙伴放弃分歧、彼此扶持。即便这样,前路依然荆棘漫布,筚路蓝缕。”
“这么难,还要做?”
“希望,只为有希望,让所有人都有希望,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即便难,难道不值得么?”
“结果会怎样?这该死的世道会终结么?”
司空月缓缓摇头,“既然该死,总要有人站在这世道面前,张开双臂。努力,未必有结果,但不努力,一定没有。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清楚?”
阴仲平脸上浮现出惨笑,眼中灰色更加浓郁起来:“我很感动,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清楚?”
“你要干什么?”
“我要渡河,去尤国,去越军大营,杀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勾陈?你觉得杀掉他就可以解决眼前的一切。”
“他是主谋,罪魁祸首。而我,我是刺客,刺客就该出剑,以杀止杀。”
“你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
“你想要我加入,不就是因为我坚持信念?”
“出剑,杀死罪魁祸首,终结所有悲惨……对么?”
“也许混乱需要时间平复……但该死的人必须得死,我是刺客,为信念出剑的刺客。”
“噗通!咕噜噜……”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丢到阴仲平面前,“给你,你要的罪魁祸首。”
“勾陈?”
“你大老远跑过来不就为了杀他么?阴谋布局的是他,野心勃勃的是他,开启杀戮之门的也是他。
襁褓中的婴儿……蒋蓁蓁、温庭赟、秦惠然……温庭裕夫妇、尤王、蒋家、秦家乃至在这场动乱中惨遭屠戮的人们……在你心中不都是因为他?
我替你杀掉,谁出手并没有差别,祸首已死。”
“当啷!”阴仲平手中的短剑落地,缓步走到那颗头颅面前,蹲下,颤抖,再次留出眼泪……那一刻,他觉得一切已经彻底结束。
“下一步,你要怎么办?”司空月问。
“我?”
“要不要跟我走?”
“跟你走?为什么?理想我已经实现……”阴仲平失魂落魄道。
“你认为你已经终结了这该死的世道?因为始作俑者已死?”
“是吧……我不大肯定,我会看着天南的人们慢慢平复……重新回归正途。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希望,希望明天会更好,为希望辛苦,为希望努力……”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看到一切回归正轨,我就杀掉自己……其实我也是始作俑者。”阴仲平满脸泪痕,慢慢闭上眼睛。
“你觉得多久才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半年?一年?祸害都已死干净,野心家、阴谋家、君王、小丑还有刺客……最多一年,应该就能结束了吧……这该死的世道。”
“好,我的船会在关山渡再等你一年,如果你发现答案不对,而仍想寻求正解……那就回到这里,跟我走,路在脚下,但会很长,你需要伙伴。”
“这么说,你并不看好我?”阴仲平疑惑的问。
“路在脚下,你自己去看……”
……
一年后,大周恭皇帝元化三年,天南陷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混乱之中,杀戮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越国、离国、尤国,从核心城市波及到所有角落,十郡之地产生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政权,都号称自己承继天道。
阴谋诡计每天都在上演,恐怖、压抑无处不在,无处可躲的潮热中卷着血腥、腐臭和灰烬的味道,黏在身上,浸入每个活人的身体,让他们趋向行尸走肉……
萧条、惨败在大地上蔓延,路边暴露的尸骨随处可见,空洞洞的眼窝中刻满绝望……
高瘦身影出现在关山渡,小船依旧泊在岸边,船帘拉开,出现一张俏脸。
淡蓝色裙装,随风飘舞。
“蓁蓁?”瘦削的脸上浮现出已经消失整整一年的笑容,只是刹那便凝固、消失。
那张脸很美,异域风情,完美的弧度勾勒到尖尖的下颚,眼睛大而透亮,睫毛浓密,发色灰白,尖尖的耳廓从柔顺的发间钻出,是司空月。
“来啦,跟我走?”
阴仲平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