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里的路程转眼即到,黄昏时分,田黑闼二十万大军的屯粮之地轮廓逐渐呈现在众人眼中,数不清的粮垛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大寨之中,搬运粮草的牛车、马车往来不绝。
让人诧异的是,如此重地防御却异常松散,几千人出现在官道上竟然一路畅行,路边哨卡远远望见败火教旗帜装束甚至连例行询问都懒得做,有气无力地敲一下响锣便算通知后方。
队伍一直抵近到距离对面大寨还有一里远的地方,寨内才有哨骑上来盘问,离着老远便扬声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尚司徒向身边一位副将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提声高喊:“渠帅田英奉命前来护粮!”
那哨骑奔到队伍近前抱拳道:“不知哪位是田渠帅?”
副将回道:“我就是。”
那哨骑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道:“渠帅且停,待我回报郭将军,给各位兄弟安排驻地。”也不等回话拨马向回奔去。
尚司徒手指那哨骑,厉声道:“射下来!”
他身后立刻有人拉弓放箭,“嗤!”的一响,羽箭离弦而去,正中那哨骑后脑,对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翻身落马。
与此同时,尚司徒抽出战刀向身后大队人马高声大喊道:“兄弟们!胜败在此一战,举火冲寨!”
五千马步军同时举起火把,齐声发喊,向四百步外的叛军下河北粮仓发起冲刺,决战时刻终于到来。
浓烟漫天,虎豹骑轻松冲垮下河北大营第一道防线,绝大部分敌人还没来得及提起手中兵刃就碰上虎豹骑巨马的鼻息,稀里糊涂一命呜呼。
辰君等人发足狂奔,跟在骑兵后面冲进大营,将手中火把投向小山一样的粮草垛上。
早已被风吹干的草盖首先起火,火势迅速蔓延,须臾便覆盖整个草垛,最后是草垛下面的牛车。
受惊的畜牲带着着火的大车在营中乱撞,帮助官军将火种引向更远的目标。
叛军士兵呼喝着从营房中冲出来,但缺乏统一指挥,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以辰君在叛军中从军的经验,他们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就是如何逃跑。
选择抵抗,粮垛被烧,他们要受军法处置,选择救火,就会被官军当成靶子一一砍倒。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毕竟是粮秣重地,田黑闼比任何人都清楚手下这群乌合之众的能力,为防万一,自然安排有后手。
攻势并未持续太久,刚烧着第一层粮垛,拜火教的反击便全面展开。
一群身穿古怪服饰的人在刀盾手护持下冲到阵地边缘,诡异的吟唱,咒语仿佛从地底冒出,干燥酷热的空气中竟然结出冰棱,接着“砰、砰”声响,冰棱爆裂,坚硬的碎屑直扑冲锋的官军队伍,惨叫声中,大片士卒莫名其妙地倒在血泊中。
辰君捏着药囊,快速抢到受伤同伴身边,开始处理伤口,这之前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尚司徒,见指挥官对于她们的救治行为未加阻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到底不一样,尚司徒不是哈赤虎,他是真心希望更多士卒能够活着走下战场。
同伴的伤势不算严重,左肩被飞出的冰棱打出一个窟窿,止血后敷上金疮药,简单包扎,回去将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辰君感到欣慰,至少她在吞噬生命的战场上又成功救回一人。
她搀扶起伤员,开始向后撤退,心里想着快些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回来救治下一个。
“啪!”熟悉的鞭哨,鞭子没有直接抽在人身上,但声音同样冰冷:“你们干什么?敌人在前方!冲击!”
辰君的脸霎时间变得煞白,好不容易以堆砌起来的期望在瞬间崩塌,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伤员,已经没法再战斗……”
“荒谬!战场救治不就是为了再次投入战斗,军人本分都搞不清楚!立刻转身!否则军法从事!
你要明白,如果不是念在你提供消息有功,此刻已成我刀下亡魂!”说话者神色凛然,正是大帅尚司徒。
对峙很快结束,伤员没有做任何反驳,抓起环首刀,诧异地看了一眼女娃,随即一脸羞愧地反身杀向火场,而尚司徒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楞在原地的辰君,也打马向前。
彪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同时也带走了姑娘心里最后一丝温情,原来战场只能冷冰冰。
辰君很快被常胜拖着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一路浑浑噩噩。
天地已经被酷烈阳光反复洗劫,此刻再次被血与火填满。
神明们似乎觉得白天用有毒的太阳折磨这些蝼蚁还不够,操控着光、热、红,在黑夜中扭曲纠缠,...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