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那么努力地恨着你,到头来原来只是笑话一场吗,原来真正恨的人是你。
当年年少轻狂,总以为不管什么总能握在手中,直到失去挚爱、后悔不及时最后固执地认定是你的错,如今竟是被一个并不多了解我们过去的人点醒,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还是仅仅是因为除了恨你,我实在无法自处,那时的我,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是自己的错毁了自己的姻缘呢,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呢。
好冷,好难受……
林媚儿给云依灌下药,守着她不时给她换额上的巾帕,眼里满是担忧。自从认识这孩子起就没见这孩子病那么重过,顶多患上伤寒,但她都无需喝药,少则一天半天,多则两三天,三天必好,就那样一个孩子如今病成这样,虽然薛晨不止一次地发誓她没事,隔天必好,可她看了还是忍不住担忧,都病倒了,以前从没见过的。
云依昏睡着,这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全身上下不着力,如同泡在带着冰的热水中,很烫,却冷的发抖。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除去在母亲肚子里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这是她经历过的第三次这样的感觉。
第一次是被苏衍救的时候的事。她前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成为孤儿了,有记忆起她就在孤儿院里,辗转被几户人家收养过。七八岁的样子被一家生不了孩子的夫妇收养,那家也是个有钱人家,男主人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女主人出事离开了人世,那家人家的公司那时也陷入危机,男主人越来越暴躁,认定她是扫把星,总是打她。
一次那家的男主人喝多了酒在家里砸东西,她吓得躲在柜子里,最后还是被他拎了出来一顿暴打。事后那个男人倒下呼呼大睡,她则是缩在墙角绝望地想着自己是不是会死。上天还是怜悯她的,第二天要收购公司的人上门来了,那个人就是苏衍。
当时苏衍还没有成年就已经开始接手家族部分生意了,行事果决毒辣,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动了恻隐之心,他亲自抱起她把她送进医院,那时她就因为受伤、惊吓及冻了一夜发了高烧,那时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难受。后来她好得差不多了刚好迎来了苏衍的成年生日,他拉着她对自己的长辈说他成人的生日礼物就要她了,他要收养她作自己的孩子。那时的她沉默寡言,却不知道为什么入了苏衍这个难以讨好的人的眼,想来那时的她和他有些地方或许是极像的,比如说沉默寡言。
第二次是在这个世界,那年九岁,她在上官家搬走后父亲担心她没人照料,也有把她培养成一代大将的意愿,便把她带到军营照顾了,那时她基本就在军营里学习、练功,她看的基本是兵书。她那么点点大的年纪能看懂兵书,还特喜欢看兵书,可把父亲乐坏了,只是父亲不知道的是除了练字、习武她在军营里也只能看书了,而书基本就只有兵书,她懒得练功、练字也只能抱本兵书看了。
她练武招式练得极好,基本一教就会,所以父亲更乐了,认为她天生就是当将领的料,虽然生而为女,但无愧于为世代出将领的云家女儿,父亲一心把自己培养成一代名将。
可惜天不遂人愿,九岁那年,父亲觉得她在军营待的够久了,也时常把她丢在军医那里适应血腥,觉得时候到了就把她带上了战场。云依在军医那里呆着没事,可一把她带上战场就不行了,虽然在现代时也看过打仗的场面,甚至是更重口味的场面,但那终究和亲眼所见、亲自体会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她坐在父亲的马前,胃里翻江倒海,父亲甚至带着她冲进战场,血腥的味道、残破的四肢、痛苦的**、溅到脸上的鲜血……战后父亲很开心地想赞扬她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直到父亲的副将过来和父亲说了她的不对劲后,她那个偶尔有些神经大条的父亲才发现不对,她整个人神色都是呆滞的,身子也在轻微颤抖。
之后是大病一场,也是这样,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沾油腻的东西就会吐,之后父亲也放弃了让她当名将的愿望,一个看不得过于血腥场面的将领,别开玩笑了,会死人的。想想自己也挺怂的,那时两世加起来都二十多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可能这也和生在和平年代有关,看到有人被砍都觉得替那人肉疼,别说看到战场上那样无差别的厮杀场景了。在军医那里,可能一心救人顾不得那么多,但到战场是为了杀人,心里总是过不求那个坎。她无法杀人,哪怕那些人是敌人,她也做不到。
云依想,难怪新兵都被强调要上战场磨砺,不说生死,就这血腥的场面,没有足够的准备都够呛了。唉,若是生在战争年代,若是不得不被拖上战场,那她就完蛋了。现在嘛,她还是不敢说自己做好能上战场的准备了,如今想到那些场面,心里还是直发憷。
第三次嘛,不用说了,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