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遮掩掩地活着,他们是东临的英雄,应该光明正大地活于人前,甚至东临江山归他们所有也不为过。他们只会让这片江山更美、更多娇。
那时魏风斥责了魏典,但心里何尝没有兴起过那样的想法。他终究不是圣人啊。
云依看出他们眼神细微的闪烁,继续道:“你这人伪善得很,你自以为自己是极为忠诚之人尚且起过那样的心思,你可是能保证你们神骑军几百年来守住了诱惑,但你们的子孙后代就一定能守住?”
魏风的神色开始飘忽不定。事实上,他们神骑军出过不少想要改朝换代之人的,只是神骑军不是只听一家之言,那时若是拿个重要人物兴了不好的心思,会被打压甚至是同堂之人大义灭亲。
神骑军历史上曾出现过领头之人及手下几位弟兄都决意反了萧家的,只是其中有一人恪守家规,假意随波逐流,忍辱负重,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改变了局势,才没让神骑军成为迫害萧家的罪人。
是的,只是迫害萧家的罪人,而不是东临的罪人。他们神骑军确确实实不会认为他们改朝换代去治国会是东临之哀,而是东临之幸,所以他们只是抱着不要辜负君主的信任而死守着军规。
那次打乱后神骑军元气大伤,花了几代神骑军的毕生心力才恢复往日的荣光,之后神骑军治军更为严厉,不容许对萧家有丝毫二心。
但世事难料啊,或许哪一天,神骑军就出了个统领,带领神骑军改朝换代了呢。
所以,他此时死守着神骑军的特权不放,何尝不是如云依说的,舍不得权势罢了。
“魏先生,若是有一天你们神骑军背弃萧家,你们会自动自发地把卫君给抛弃了,转而夸大江山社稷及百姓福祉,而不是会如今天这般,把社稷至于第一,君主置于第二了。一切,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云依叹了口气,惋惜道:“魏先生,你真的要为了权势地位,带着你的弟兄们抱着权势去死吗?真的要为了权势陷百姓于苦海,陷国家于危难吗?”
魏风的眼里坚持不再,瞳孔猛缩,显然是被云依说动了。
魏蔚拍上魏风的肩膀,在魏风转头看向他时递去坚毅的一眼,然后放下手,转而面向云依道:“王妃顾左右而言他之本领真是教人折服,我等差点都被王妃给牵着鼻子走,陷入死胡同里了。”
魏蔚扯开一丝笑意,眼神却是坚定:“无论如何,我们的存在便是东临福祉,萧家帝王之位巩固也是有赖于神骑军,不管神骑军是不是能从一而终,有些东西并不能就此抹去。东临,是需要神骑军存在的。”
云依也笑开,嘴角挑起嘲讽之意:“哦?这么说来,东临少了神骑军便会亡了?神骑军就这么不可或缺了?”
魏蔚道:“虽不至于不可或缺,却是有了更好。”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云依嘴角笑意更浓:“有了会更好啊,那你没觉得有了良家商行的存在是不是更好了呢?那要不要试试,你们去告诉百姓你们做了多少护卫东临的好事,看他们是更崇拜神骑军,还是更信赖良家商行?若是二者择其一,他们会更希望哪个存在?”
魏蔚的眼神有些闪烁,云依一丝不让,继续道:“神骑军一心为大事,只怕真正为百姓所做之事,还不如良家商行一半。你们会在有大的灾害之处救灾,良家商行却是在时时刻刻帮百姓改变生活的思想与态度,让他们更为坚毅地活着。”
“在有灾害之处,良家商行一方面出钱出力,协助百姓渡过难关,一方面积极调动百姓,让他们重拾生的希望,自己帮自己度过难关。”
云依眼神直指魏蔚:“魏二公子觉得,与朝堂、政治牵系甚深的神骑军,真的比得上良家商行为百姓所做之事吗?”
云依坚毅道:“事实是,根本比不上!”
魏家几兄弟身子俱是一颤,他们一直都自以为神骑军是救世的英雄,几百年来根植于历代神骑军血液中的骄傲让他们极为满足,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都觉得是极好的,是无语乱比的。围绕他们的只有他们是牺牲了多少,他们是多么的伟大的想法。
他们这几个神骑军的领军人物迟迟不娶,他们都觉得是在为家国奉献,自我满足感那叫膨胀得不要不要的。他们几个魏家兄弟几乎都不自己当世间难寻的圣人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说他们伪善,说他们自以为是,说他们压根就不算什么,压根就没他们想象得那么重要。那些话一句句敲击在他们心上。他们排斥,他们不愿相信,却无法无动于衷。
甚至到了最后,他们竟然也开始相信了,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真的无可反驳。他们的心思在这个叫做云依的女子面前无所遁形,而她说的买一句话,终究入了他们的心,一句一句在心间回响、撞击。
他们,终究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