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幼孜笑道:“和景昭一般,又是个画痴。且过目不忘,还能凭旁人三两语将物件或人的相貌画出个十之八九。”
桐拂将二人让至里间,戴进也不再多话,埋头看他的字画。她瞥了一眼,但见石林青翠,形如方印,实在眼熟。
“天印山?”她不觉脱口而出。
戴进抬头,“好眼力,正是秦始皇凿金陵以断其势之处。”
她讪讪道:“是戴公子画得好,一眼就能看出。”她又凑近了几分,不觉咋舌,“这山间小道,河流屋舍,好似都与那里一般……”
金幼孜方斟了茶,“戴兄不过去了两回,已将那地方记得分毫不差……”
“着实厉害……只是,此处……”她不住点头,忽地指着山间一处河涧,“这处应有个隆起的山石,山泉流到这里并非浅滩,而是没入地下,约莫半里地从山背后冒出来……”
“正是正是,是我记差了……”戴进似是猛然想起,忙作揖道,“多谢姑娘提醒……”
金幼孜奇道:“你怎知……你竟去钻过那地下的河道?”
桐拂眼睛一挑,“什么叫钻?这处山泉清冽无比,没入地下之后化为冷泉,里头的一种水草是味极好的药材,我替爹爹摘过。”
轮到金幼孜咂舌,“这金陵城四处,可还有有你没去过的水里……”
桐拂本想说有,宫内的水道她就不曾去过,话至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向戴进道:“若是戴公子未去过的地方,我将那地势说了,公子可绘得出?”
戴进点头,“应是不难,只要你自己没有记错。”
“太好了!”桐拂一脸兴奋,看见一旁金幼孜狐疑的脸色,忙又敛容,“高人,实在是高人。我替高人备些酒菜去……”说罢已跑出屋子去。
一旁戴进喃喃道:“果然奇女子……”
金幼孜眉间一皱,“奇是奇的,还是性子顽劣了些,戴兄就莫要……”
戴进重新埋头于那画间,“金兄说笑了,戴某只愿伺候笔墨,旁的心思自当不会有……”
“金公子……”一声如黄莺出谷,忽自那帘外响起。紧接着一只素手纤纤将那帘拂开,那女子已缓步到了眼前。
金幼孜一愣,“江月?你怎会在此处?”
江月嫣然一笑,“我去给邻街的首饰铺子送新制的簪子,刚好路过。隔着窗户看见桐拂,想来公子多半也是在这里,就进来瞧瞧……”
“哦,巧了……”金幼孜忽道,“这位戴公子,原是制金银首饰的大家。不如将你制的拿出来,让戴公子品鉴品鉴?”
江月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案上,打开了匣盖。戴进原先尚在看那字画,瞥了一眼匣中之物,竟是挪不开眼。
那里头一支金钗,云形金掩鬂,羊脂玉雕成的白芍药婀娜生姿,那上面栖着一只金蜂儿,翅翼之上纤毫可见栩栩如生。
“甚好甚好……”戴进赞道,“许久未见的上品……”
江月面露喜色,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眼中赞叹的光彩瞬间湮灭了。眼见他将桌上的画纸匆匆卷好,几乎是逃一般地出了屋子。
他口中隐约念叨:“不见不见,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