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拂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一阵猛咳。
……
这些日子,廖卿来这后殿来得很勤快。只要当值,一得闲就钻进那堆杂物的厢房,看她搭欹器。
不但看着,且殷勤相助,任劳任怨打着下手,原先一脸的疏离换做振奋。
桐拂却觉得这振奋有些吓人。但他除了脸上满含希冀的神色,举止进退有度,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将他赶走。
欹器搭好,却做不到所谓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两人并排蹲着想不出究竟。
“那个……桐姑娘。”廖卿忽然开口,“你……可还记得你那书上是怎么说这欹器的?”
她想了想,书是没有的,她只见过实物,就是眼前的样子。何故那个可以,这个就不行?当然这些她不能老老实实地说。
“书嘛,很早以前看过一眼,早忘了。总之应该就是这般。”她不太敢去看他的脸,那上面的希冀太热烈,她总觉得一盆凉水泼上去,实在有些……
“那……那本宣夜书,桐姑娘是在何处见到?可否……”
“不记得!”她干脆利落地回答,“我这人吧,喜欢到处晃,你晓得的,京师街头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估计是在什么书庄、旧货摊,哦,还有外乡人有时也会挑了旧书来京师贩卖,或许是在货担里看到的也说不准……”
廖卿的面上却并没有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情,这令桐拂有些担心。
“无妨无妨,姑娘若日后在街上见到……”
“她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自己去街上晃悠。”有人在身后冷冷道。
廖卿起身起得干脆利落,打招呼行礼走人,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转眼已经没了人影。
桐拂拍拍腿上的灰站起来,转身看着已经走到眼前的金幼孜,“看来文渊阁大学士一职,不够金大人操劳的,是不是考虑在钦天监兼个差事?”
“京师街头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他没接她的话。
“有何不妥。我去哪里难不成还要向你知会一句?”
“你前些日子又溜出去了?是为了秣十七?你知不知道你这会儿出去,很危险?”他的神情难得气急。
“他既然没拿铁链子将我锁了,说明我可以出去。他没来找我,你急什么?再说,外面有什么危险?还是你怀疑我终究与那案子有牵连?”
“小拂,分月桥一案那一夜,我看见……我看见了那个穿着素纱禅衣的女子。”
“是我?”
金幼孜神色有些莫名,“我不信那是你。但有没有可能,你被人利用?”
她怒极反笑,“利用?我?我将人拖下水,弄死了,然后穿着件素纱衣裙唱首曲子招摇过市?这些日子,我还能无事一般心安理得待在这里?”
她将双手伸到他面前,“既然疑我,何不这就把我捆去锦衣卫问话?”
他伸手将她的手捉住,“小拂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却晓得你的意思。”她冷笑。
金幼孜将怀中一张纸笺取出,“小拂,你看了再说。”
她瞥了一眼那上头,十处河道水岸,十个时辰,十个人名。七亡,三失踪。
她再要说什么,忽然一把将那纸夺过,又细细看了几遍。
那纸笺在她手中,猛地簌簌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