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国黄昏

    引子

    一点一点地烧，烧尽了火自然就熄了。

    他是这么想的。他把手中的最后几根干柴扔进火堆，然后坐在那里，平静地看那些干枯的树枝在火焰中噼啪作响，渐渐变得焦黑。

    一望无尽的冰原被永夜笼罩，昏暗的月色下，只隐约看得见远处连绵的雪山轮廓。小小的火堆如果从空中俯瞰，只是无尽夜幕中仅有的一颗光芒微弱的星星而已。

    摇曳不定的火光下，她的脸看上去异常苍白，仿佛死人。

    或许本来就很苍白。

    他一言不发，也不敢看她，影子被拉得很长，忽明忽暗。

    良久，她充满血丝的美眸死盯着他，声音微微发颤：“决定了？”

    他点点头，没言语。

    可他的沉默换来的却是她急促的呼吸，她竭力保持平静：“你……不再试试？”

    他苍白地一笑，语气如将死之人一般超然：“天是可逆的吗。”

    她抿紧嘴唇，看着他如死灰一般的面孔心如刀绞。

    他被打败了，从肉体到心灵。

    “你这个……懦夫。”她哽咽道。

    “柴尽了，火快灭了。”他依旧笑笑，“我没干成别的，但一定得保护好你，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你别……”她终于忍不住，咧嘴欲哭。

    他摸摸她的头：“傻丫头，你长大了，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大哭道：“你不准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指着火堆，说道：“你看，这火要是想继续燃烧，就得不断往里添柴。而如果没柴了，就只能暂且熄灭放弃，然后另点一堆，虽然已经不是那堆柴，但燃出的火却是一样的呀。”

    “哥……”

    “多大了，还哥啊哥叫的，小孩儿似的。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帝后啊。”他疼爱地看着她。

    “那你……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他一把把她揽在怀里：“一定。”

    火堆摇摇欲熄，冰原上极冻千年的寒风呼啸吹过，许多火星烟灰被扬到空中，随着风一起飘到更远的地方。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也变成星星点点的火星飘散，在空中飞舞。

    “代我向那个他问好。还有，我永远永远爱你。”

    火堆烧尽。冰原又陷入了长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