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起已知的归途,叶蓁蓁不由牵着嘴角无声笑了,她身前铜镜里那个娥眉淡扫、病若西子的美人也跟着一起苍白着脸扯了扯嘴角。
魏自健也不知是眼盲还是心瞎,对她居然是多年如一日的深情,叶蓁蓁讥笑一声,或许就因着这么一副皮囊?她将从前费力才能堪堪塞入、如今却已坠至臂弯的玉镯一把抹下。蓦地,一个笑声闯入她耳:“窈窕,你还是少吃些吧,瞧你胖的,这冰花芙蓉玉怕是要被你挤成碎花芙蓉玉了!”
叶蓁蓁扇子般的睫毛轻扫眼睑,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咽下他才剥的甘栗仁儿掐着腰呵斥:“皮痒了是不是,过来让我给你松快下。”
那时的她和他一样意气风发,可那一场争斗不仅毁掉了他,也让她来到了这异世陷入这一场令人疲沓的纷争!
她,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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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害人之意,人有害我之心!”
呵呵,纵使自己再坦荡,到底是人心隔肚皮!隔了肚皮的人心尚不可揣,隔了肚皮的孩子想必也更加不可测了吧!
“嗬嗬。”
铜镜里的娇弱美人灿然一笑,就不能再等等吗?非要在最后关头让自己的手上再沾一条性命?
她本就沉疴缠身,也无多少时日。再说,她根本就不曾将魏国公府放在眼中,在叶蓁蓁看来、这看似锦绣的魏国公府之于她叶蓁蓁也不过就是个暂时的避难所罢了!
罢罢罢,既然有人上赶着使坏,她叶蓁蓁就替天行道收了吧!想这米氏也算是贪心不足了,自打魏宏出世,叶蓁蓁第一时间就让魏自健上奏朝廷递了折子请封了米氏之子为世子,米氏怎就这般心急?就不曾思虑若她去了,魏自健若再续弦哪里还能有她这般豁达的主母?到得那时其子魏宏又当如何自处?
愚蠢啊!
自己虽不曾对这些人有好感,却也不曾想对她们做些什么,米氏这样的,她叶蓁蓁还不曾看在眼里!
“莺儿,将我那件丁香色的衫裙拿过来。”
久不见应承,叶蓁蓁回首,却见大丫鬟莺儿背着她正兀自一耸一耸地埋头哭泣着。
叶蓁蓁咳嗽了一声,轻叹口气劝慰:
“好莺儿,莫要伤心,人有生老病死,我都不介怀,你也莫要难过!再说,这些于我不过是解脱!”
“夫人!”
莺儿闻听此言心中剧痛,一把就抱住主子孱弱的身子,无声地、哀哀地饮啜起来...
叶蓁蓁心下发酸,这个傻丫头,多少回让她嫁人,她都咬紧了牙不应承。只说怕叶蓁蓁一人太过寂寥,自己留下来也好说话解解闷儿。
这一陪,就又是一个三年...
如今该让她有新生活了,叶蓁蓁见莺儿渐止住了泪,也就不再劝说,只将一叠子纸置于莺儿掌心,那是身契、地契和银票。
莺儿刚要拿起来看,就听叶蓁蓁阻止道:“不要看,收起来便是!记着,这些可都是你安身立命之物!”
“夫人!”
“好了,收起来!”
叶蓁蓁说话从来温和,故而似这般疾言厉色还带着声声咳嗽让莺儿听上去既心酸又心疼。莺儿赶忙将那一沓子胡乱塞进荷包,帮着叶蓁蓁将身上的衣裳换成了丁香裙。
“好了,你下去吧!我嘱你的话,待魏自健回,你就一五一十说与他听,至于旁的,你不必管,只管出府后好好过活。”
像是在说着旁人的事,叶蓁蓁插好最后一根碧玉簪,对着镜子莞尔一笑,
“叶蓁蓁,我累了,若有来世..”
她几不可闻着呢喃自语:“若有来世,就让我生到一个农家,过一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吧!”
莺儿知道叶蓁蓁的性子,她频频回首,虽不舍却不敢再逗留只哀哀顶着一脸的泪痕默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