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青涩中带着少年变声的沙哑,林玉安抬头望去,看见一身烟灰色素袍的少年精神的走了进来。
男孩子果然肯长,一晃眼,知哥儿竟然拔高了这么多,几乎比她高处了一个头还多,林玉安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知哥儿,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啊!”
“姐,你别打趣我了,我都十五了。”
林玉安的笑颜愈加深了,眉眼弯弯似新月,之前知哥儿自己跑去了松庐书,自己回来几次也没有见着他,如今见着,哪里能不亲近。
这到底也是她的弟弟,虽说只是名义上的弟弟,可在她心里,却是同胞的。
对于知哥儿,林玉安是有亏欠了,毕竟当初知哥儿为了帮他,涉身险境,若不是后来她察觉不对劲,知哥儿只怕要被陈大娘子一家害死。
说起陈大娘子,林玉安就又想起方大娘子,这些人如今也淡出了她的视野,若非看见知哥儿,她都还以为是自己孟婆汤没有喝干净,记起了上辈子的事儿了。
“姐,你这肚子里的怕是个弟弟吧,他出来了,就让他跟着我这个舅舅读书好不好啊?”
林知才看见自家姐姐的肚子,大的出奇,猜着这里面是个怎样的混小子。
林玉安听了噗嗤一笑,王庭珍倒觉得这姐弟两个亲亲热热的说话难得,便道:“你们姐弟两个先进去坐着说话,知哥儿看着点你姐,这地滑,我去给你们两个做莲藕甜汤。”
知哥儿笑着应了,林玉安听着莲藕甜汤,也有些馋了,在江南的时候,多雨潮湿,母亲就喜欢做了甜汤给她和父亲,她就喜欢端着碗坐在檐下,一边喝着热热乎乎的甜汤,莲藕的清香混着雨腥味一阵一阵的往鼻子里钻。
雨顺着屋顶一路流下来,落进接雨的瓦缸里,咕噜嘀嗒的交错着。
只可惜,那时候她还是小姐而如今,已经快要成为一个母亲了。
林知才发现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又变了,闲蒲没了之后,她身边是一个叫秋奴的丫鬟,再之后又多了个叫红什么的丫鬟,现在又出现生面孔,那些故人却是不见了。
姐姐她不会孤独吗?
姐弟两个进了屋,知哥儿没有提起这个话,说起一些儿时的趣事儿来。
知哥儿虽去了书院读书,可平日里回田庄来,也会去田里帮忙。
其实按照林玉安的财力,知哥儿自然不必去做这些事,不过因着春英婶家里有块田,知哥儿有时候也会去帮忙。
所以知哥儿不似一般的读书人那样一副白皙玉面的羸弱模样,皮肤呈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康,说话间嘴角会是不是的现出两个梨涡,很是好看。
“姐,我是你弟,你如果受了欺负,一定要和我说,我就算现在不能帮你出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弟我一定会努力做个大官,做你的靠山。”
林玉安没想到知哥儿会突然一本正经的望着她说出这番话,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心底涌过一股暖流。
第一次有人说,要做她的靠山。
这个是她的弟弟,不是亲弟,却胜于亲弟。
“我哪里会受什么欺负,有我弟这么护着我,谁敢呐?”林玉安见他认真的过分,便笑着打趣。
林知才定定的望着林玉安,目光的坚定表明了他的认真。
林玉安有些仓惶,感觉自己的心事都要被看穿了似的,可是这个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怎么可能看穿她的心事。
“姐,我是你弟,有些话你不要怪我唐突。”林知才盯着自家姐姐的眼睛,目光炯炯的道:“姐夫虽然贵为世子爷,乐安侯,可您也是我们林家的宝,他若是待你不好,林家也绝对不会容许他欺负你,我们就算和离,也要把你接回来。”
这是第一次,林玉安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孩。
明明就刚过束发的年纪,为何他的眼睛里却是浩瀚的一望无际似的,感觉像是一口深井,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这是她认识的林知才吗?她的弟弟成长的这么快,转眼仿佛就成了参天大树,可以让她依靠了。
林玉安的眼睛有些发酸,在眼中雾气凝结前伸手捏着拳头打在知哥儿的肩头,笑道:“混小子,做了举人,说话也老气横秋,你才多大年纪啊,好好读书,别成天东想西想,你姐夫对我好着呢!”
说到后面,林玉安的话语有些不成声,强笑着遮掩住自己心底的悲伤。
林知才似乎知道自己姐姐在想什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林玉安,可给孩子取了名字。
林玉安摇摇头,“还没有,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不着急。”
这时候王庭珍亲自端着食案进了屋,两个朴素的甜白瓷荷花碗,还冒着热气。
“尝尝,好久没有下厨房了,手有些生。”
“娘,还有汤圆?”知哥儿端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起来,不由惊喜的问道。
王庭珍笑呵呵的应着是,而林玉安却不由多看了知哥儿一眼。他刚才唤的是娘?
莲藕甜汤很好喝,是记忆中母亲的味道。
许妈妈,南风南雨几个人守在门外,越丘带着人也来了田庄。
“许妈妈,帮忙同禀一声,我要见夫人。”越丘上前朝许妈妈作揖道。
许妈妈见他像是有急事,点头进去给林玉安说了。
“既然有事,那就让他直接进来吧。”
越丘进来的时候,看见屋里笑语晏晏,温馨和睦的样子,不由有些羡慕。
“夫人!老夫人,舅少爷!”
越丘朝几人一一行过礼,这才道:“夫人,国公爷说,您身边没有护卫的人,按照您的身份,本就该有一支护卫队,所以就让我们以后跟着您了,直接听从您的差遣。”
林玉安听了不由一怔,正想说她用不了这么多人,留下一般就够了,话还没有出口,她又改了主意。
“行吧,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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