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卢深一摊手,“关心关心你吧,你还不领情!”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脸皮得多厚才能继续坐下去。卢深刚要出门口,高访躺沙发上叫了他一声,“灯关了。”
“在这儿睡?”卢深奇道,“好好的家不回,你在这儿对付什么呀?”
“袁来今天不回家,我自己睡不着。”
“哎我天,还惯出毛病来了!”卢深被人秀了一脸,“啪”地一声按熄了灯,就关门出去了,偌大的办公室就随着这一声响归于暗寂。
他仰靠在沙发上,饮酒过量,头有些疼,昏昏沉沉闭上眼睛,便能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角落里低头抹泪,他叫她一声,她抬起头来,赫然就是袁来泪流满面的脸。
高访霍然睁开双眼,直直望着天花板。习惯了黑暗,反而能从黑暗中找到隐藏的光亮。
沙发的对面都是窗,纵览夜景,视野好得不像话,月亮也正挂在这窗外,伸手过去,好像就能摸到一样。他从外套里掏出手机来,拨了电话出去,好半天,才被人接通。
“睡了?”他问她。
“嗯。”那边轻轻应了一声。
“带了海棠酥给你,明晚我拿过去。”
“嗯。”同样的回答,声音却有点抖,他听了坐直身体,问道,“怎么了?不舒服?我去接你?”
好半天没人回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千八百种可能,话问得也急,“说话。怎么不说话?”
“不用。”电话那端终于又有了声音,他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都不敢相信是她发出来的。
高访秒速清醒,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嗓子怎么了?”没等她答,干脆直接做了决定,“地址发过来,我现在就过去!”他拎着外套走到窗前去拿车钥匙,不经意间看了眼楼下,被什么晃了一下眼。
电话里袁来还在劝,“别别别!真的没事,就是晚上小龙虾吃多了,太辣了可能,多喝点水就好了。再说,我回自己家住一晚,你接什么接?算了,不说了,我困啦,我要睡觉,快挂电话呀!”
“你现在在哪儿?”高访盯着楼下某一点,非常平静地问她。
“在哪儿?我当然是在我妈这儿呢!失忆了吧你。”除了声音哑得让人心疼,这语气措辞真是与平日里撒娇耍赖别无二致。
他掐着手机,立在窗前,看着小广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为配合电话里的欢快语气蹦跶了两下,踢了脚空气,又抬手擦了擦脸颊。
她哭了。
离得这么远,他根本看不清这些细枝末节,但他就是知道。
根本也说不清以什么心情从胸腔里掏拽出这句话来:
“你给我站那儿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