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时还没来得及再细品品,四少爷就走过来,凑到他耳边说: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你将来也是个被千人骑,万人睡的小乌龟。”
什么是小乌龟,陆时听不懂,但他听得懂这话是在咒他。
咒爹,咒娘,咒陆家祖宗八代,祖宗十八代,陆时都不会恼,但咒他……
陆时立刻火大了。
偏这四少爷还不知趣儿,又恶毒道:“做龟有做龟的好,和你那个婊/子娘一样,能换银子哩。”
一句话,把陆时的火彻底烧了起来。
他想也没想,一把薅住四少爷的头发,凑过去一口咬上他的颈脖。
这个咬法相当的凶残。
血顺他的牙齿涌出来,流了一身。
四少爷哇的一声哭了。
紧接着,女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声,男人们愤怒的喝声都在陆时的耳边此起彼伏。
陆时没有松口,死死咬住。
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不咬住,后面的日子他就得活得像只乌龟一样,只能缩着脑袋。
最后怎么松的口,陆时一点都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吊到了房梁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
那个被他称为爹的人,手里拿着一根沾了水的藤条,一下又一下抽上来。
那女人抱着胸,依着门槛嗑瓜子。
“我说四爷啊,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儿子,该往死里打,就往死里打,打死了,还能省下一口嚼头不是?”
男人的手停了下来,把藤条往地上一扔,杀气腾腾道:
“给我吊他三天,谁都不许给他吃喝,给我把门锁起来。”
“儿啊!”
那女人冲他一笑.
“活不活得成,就看你的命了,真要去了,也别惦记娘,娘活够了自然会来找你。”
呸!
谁会惦记你!
陆时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口水,心说小爷我还没活够呢!
朱红色的门,吱呀一声合上,接着咔嗒上了锁。
寂静袭来,他这才觉得身后火辣辣的疼。
早知道会挨打,当时就不应该咬上去,找个谁也瞧不见的时候再咬。
还是太鲁莽!
陆时反省完自己,又开始计划怎么报复回去,想了十七八样办法,只觉得一样比一样好。
他又想到那本论语还没看完,话说这种书有点难背,一点也不如三字经,百家姓朗朗上口。
想着想着,肚子就饿了,不仅饿,身上又冷又疼。
没法子,睡觉吧。
陆时喜欢睡觉。
灯一灭,脱光了往被窝里一钻,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好像天大的愁事难事,都被挡在了被窝外头,一丝一毫都钻不进来了。
而且睡着了能做梦,梦里什么都有,还没有人叫他野种。
大人们看他的眼神很和善;
下人们毕恭毕敬的喊他七少爷;
爹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
娘呢……
娘会把他搂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替他摇着扇儿。
“我的儿,睡吧,娘在,娘在呢!”
这一年,陆时六岁零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