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入伍近一年,但现在去炊事班,论资排辈,黄昌文还是新人,班长便把打扫卫生、喂猪等琐碎的事情交给了他。
每一样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做,整个炊事班才能良性循环,黄昌文没有排斥,这里的生活相较于还在老挝奋战的战友,舒服了许多,他没有理由拒绝。
做任何事情都很容易,但要把容易的事日复一日地做好,那就是伟大,这也是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的原由。
黄昌文认真的态度打动了班长,在班务会上,班长对其进行了表扬,并批评另外两个老兵油子道:“响鼓不用重锤,我希望你们端正态度,有点集体荣誉感。”
会上,班长宣布他作为介绍人,推荐黄昌文入党,要求大家多向他学习,并重新安排了黄昌文的工作任务。
例会的最后一项内容是探亲假的安排,黄昌文的假期定在十二月九日,为期一周。
离家一年多,虽有书信往来,但思乡之情却随着假期的到来越发浓烈,下了火车,黄昌文搭乘便车、徒步,辗转近三天时间才赶到了家中,到家时也是深夜。
黄昌文摸着老旧的房门,感受着上面的温度,不知自己应不应该敲响房门。
但屋里的人却起了床,点亮了煤油灯,将门打开。
是黄天亮,一年不见,他老了许多,白发丛生,脸上写满了疲倦。
“爸,你怎么起来了。”黄昌文心中激动,语气却是平缓。
黄天亮见儿子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又似乎长高了许多,高兴道:“我们收到你的来信了,知道你要回来,你这么大动响,我猜就是你。”
“我动响大吗?”黄昌文走就院子,将包放在地上,也并没有制造出多大动响,他马上反应过来,这肯定是父母知道自己要回来,日思夜盼,没有睡好觉,所以轻微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到。
他抱住自己的父亲,问道:“妈妈呢”
黄天亮一顿,抱紧儿子道:“你妈太累了,在休息,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吧。”
进了屋,黄天亮拿出温瓶倒出热水,让儿子早点洗漱睡觉。
黄昌文轻声道:“谢谢爸。”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虽然居住条件不如部队,但格外温暖。
“早点休息,去挨着你弟睡。”黄天亮叮嘱一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黄昌武睡得很死,鼾声如雷。
黄昌文上床扯开被子躺进被窝,黄昌武都没有一点反应。
回到家中,所有的包袱都卸下,黄昌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等到第二天醒来,已是吃中午饭的时间。
黄昌文看着透过塑料布照进屋的光线,虽在冬日里,却似乎有一丝暖意,而身旁的昌武,不知什么时候就起了床,看来自己回到家里是真的太放松了,居然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起的。
黄昌文穿好衣服出门,经过堂屋时看到墙上贴了一张黄纸,冷风从门缝里吹进屋,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头七、二七……
这是——
“爸、昌武!”黄昌文大声喊道,立刻扑向灶房屋。
黄天亮正在灶房煮饭,儿子回来了,他拿出家中的好货,决定给儿子做一顿好吃的。“醒了,温瓶里有热水,快把脸洗了,马上就吃饭。”
黄昌文看着泰然自若的父亲,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妈在休息吗?”
“昌武这狗日的……”黄天亮以为是昌武泄了密,骂道。
黄昌文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他的脑子里满是母亲的记忆,点点滴滴,每一个记忆都包含着无数的爱意。
比如一个红薯,本是母亲的早餐,她会留一半来分给儿子;
比如裤子破了洞,她会在饭后空闲的时间,一针一线地补上;
比如做错了事,被父亲教训时,她会站出来维护……
可这个一直关爱他的人就这么走了,无声无息的,都没有给他一个送别的机会。
儿行千里母担忧,或许她临死前都是念着自己的,可……
黄昌文想着想着就觉得心中疼痛,他也知道父亲不告诉自己也是怕自己担忧,见其一言不发,深知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责问也没有意义,不由潸然泪下,跪在了灶房的地上。
黄天亮一生面对无数风雨,再大的挫折困难都克服了,唯独在劝人一事上最不擅长,何况亲人逝去,本就需要情感宣泄,在赵芬的葬礼之上,他亦痛哭流涕,不能免俗。
便拍了拍黄昌文的肩膀,继续做自己的饭。
黄昌武站院坝的枇杷树下,看着远山苍茫,任由泪水滑落,他的心也是疼痛的。
吃过饭后,三个大男人带着香烛纸钱,来到赵芬坟前。
赵芬是在黄昌文奔赴老挝两个月之后去世的,医生诊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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