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洗衣服煮饭,还有所有家务,所以是我在养你。”
他恼火说道:“银子还是我挣的吧?”
桑桑蹙起细细的眉尖,说道:“但挣银子都是我想的办法,来长安后如果不是我逼着你卖书帖,我们现在还是穷人,不知道在哪里睡天桥!”
两人之间一时僵持下来。
其实宁缺已经想清楚桑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和她找到了亲生父母无关,和什么事情都无关,于是沉默片刻后开始继续卷袖子。
桑桑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宁缺看着桑桑很认真地说道:“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了,无论怎么说我肯定是会结婚的,我们两个不可能就这么混一辈子。”
桑桑说道:“那你打算和谁结婚?”
宁缺被问的不语,他知道桑桑指的谁是哪个人。
桑桑说道:“你说你要和我过一辈子,但是你还没有想好和谁结婚?”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对脸皮极厚的宁缺来讲这不算问题,他笑着回答道:“我们可以一起过一辈子啊。”
桑桑回头看着曾静夫人问道:“朝里还有哪些大臣的儿子没有娶老婆?”
曾静夫人骤然听到女儿发问,竟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里回答道:“好些大人府上都在挑……”
桑桑回过头看着宁缺说道:“那我嫁他们。”
宁缺怔住了,斥道:“你才多大点儿!嫁什么嫁!”
桑桑说道:“听说大河国那边十四岁便能成婚。”
听到大河国三字,宁缺无来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气魄顿时为之一泄,和言悦色劝说道:“但我们这是在长安城。”
桑桑说道:“就算在长安,再过一年我满十六也可以嫁人了。”
宁缺愣了愣,大怒说道:“你又黑又瘦,还当过十几年的小侍女,你以为那些有家世的公子哥会愿意娶你?”
桑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是当朝一品大学士的女儿,我是公主殿下的朋友,我是光明大神官的徒弟,书院里的二先生宠着我,我手里还有一万两万两银票,你说凭什么那些人不愿意娶我?”
宁缺气的浑身发抖,说道:“你不提银票还好,一提银票我便一肚子气,你居然把银票都分了,你真想分家啊!”
桑桑提醒道:“我们正商量我嫁人的事情哩。”
宁缺用力挥动手臂,斩钉截铁说道:“不准嫁!”
在他说出这三个字后,学士府书房内一片安静,曾静夫妇神情复杂,而桑桑只是默默看着宁缺,宁缺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臂。
宁缺看着她的眼睛,终于知道桑桑已经长大了,他向曾静夫妇很恭谨地长揖行礼,请他们给自己和桑桑一个单独对话的空间,曾静夫妇互视一眼,叹息着走出了书房。
“我不能骗你,我确实很喜欢她。”
桑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沉默不语。
宁缺接着说道:“而且问过你,你也说她很好。”
桑桑抬起头来,说道:“她确实很好啊。”
宁缺说道:“但你又不喜欢。”
桑桑说道:“很好不代表我就要喜欢。”
宁缺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
桑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你喜欢别人。”
书房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桑桑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也没有哭泣,她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我饿了,要睡了,你走吧。”
宁缺看着她说道:“你不在家我睡不好。”
桑桑不说话。
宁缺说道:“那我饿了谁给我煮面吃啊?”
桑桑不说话。
宁缺忽然说道:“我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桑桑还是不说话。
宁缺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我先去静一静,明天我再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宁缺回道了老笔斋。
他走出灶房,在天井里沉默站了很长时间。
没有桑桑的家,每个角落里都透着股冷清的味道,他不能习惯。他不禁想到这才一天时间,自己已经孤单寂寞到难以忍受,离开长安去荒原的这大半年,桑桑一个人在家是怎样过的?
没有桑桑的家,没有烟火气息,四处透着股寒意。
宁缺无法在这样的家里呆下去,所以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