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稳住心神,摒弃杂念,记忆中的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突然间,一道雪亮的光芒在她清澈的眼底飞快闪过,已然想到什么的若心整个人精神一震,一瞬间,有坚定喜悦的神色浮上了苍白的脸颊。
然而,还未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转眼遍布全身,紧接着,她只觉喉咙一甜,不可自制的接连吐出暗黑色的鲜血来。
连忙用袖子将嘴边的血迹擦拭干净,若心忙四处望了一眼,在发觉没人注意到这一幕后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而不远处,慕闫沉二人正用火进行围攻,草木茂盛的丛林里,很快升起了一圈熊熊烈火,将天机子包围在了中间。
“哈哈哈,蠢货!火可烧不死我!”被钉在槐树上的灰衣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通红的双眼内,依稀有无数道细小的黑影交替闪过,“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杀死我!”
“谁说没有?”轻叱声过后,白衣如雪的女子已然来到了火圈之外,略微停顿后,在另外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飞身闯入了火海,来到了天机子的面前。
“小师侄,连你师父也杀不了我,何必不自量力?”
“我已然知晓了六道蛊的破解方法。”冷冷地注视着面带讽刺的灰衣人,若心深邃的眼眸中有复杂的神色不断闪烁,最终淡淡开口,“是心头血。”
女子话音落下的那刻,天机子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亦一瞬间惨白不已,第一次,有恐惧的神色迅速浮上了他的心头:“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杀你!”
“心儿,快出来,你要做什么?!”
独属于慕闫沉着急而恐惧的声音透过火海传了进来,若心回过身去,见男子正欲孤身闯入,连忙厉声阻止道:“阿沉,别进来!”
“心儿!”见女子将暗红色的长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间,白衣男子的脚步直直地僵在了原地,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好,我不进来,你快出来,里面很危险!”
“丫头,师父命令你立刻出来!”一旁的云夜寒触及到女子极其坚定的神色,一颗心不由颤了一颤,焦急出口。
“阿沉,师父,其实我已中了剧毒,世间无药可解,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报仇的方法。”含泪将剑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此时此刻的若心比往日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沉着镇定,“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心儿,乖,快过来,我们回家了。”视线触及到女子死灰色的右臂,慕闫沉的脸色一时间苍白如纸,他的薄唇轻颤,小心翼翼地柔声开口,“不报仇了好不好?和我回去好么?”
“阿沉,我......不回去了。”她摇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落下,滴在沾满了血迹的衣衫上,“回不去了。”
承诺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再也不能实现了。
“丫头!听我说,师父还有别的办法,不必用你的心头血!”
“师父,对不起,又要你再一次失去我。”不知想到了什么,若心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转眼复又清明的彻底,“这一次,便让我亲手了结这段恩怨罢!”
话落,她不再有任何的迟疑,退至天机子身前后反手将剑刺入自己的心口!
那把暗红色的长剑穿过了她单薄的身体,狠狠刺进灰衣男人坚硬的小腹,顿时,两道不同暗度的血色染红了众人的双眸,在灰衣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里,两只硕大的蛊虫一瞬间萎缩干枯,丛林间,大火依旧肆无忌惮的燃烧着,一直燃烧到了两个人的心里去。
“心儿!”“丫头!”
痛苦而又无助的呼唤声落下,紧紧握着剑柄的若心费力抬起了头,透过重重火海,想要再看一眼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两个人,然而,浓重的烟熏得她睁不开双眼,唯一能够看清的便是那道奋不顾身向自己冲来的白衣。
那样一个熟悉、高大而温暖的身影,已然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恍然间,麻木与剧痛漫布周身,她皱了皱眉,想,原来快要死之前,还会这样痛这样痛啊。
可是,她这一生,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和遗憾没有实现呢。
还没有与阿沉一同游遍世间山水,吃遍天下美食,还没有兑现与他夏日一同月下饮酒,冬日共坐暖炉旁对弈的美好承诺;还没有再与师父好好坐下来相聚谈心,没有赴忘忧谷梨白师姐的赏花之约,以及时隔三年,想要与阮暮兮的再次相见......
这样多的承诺与期盼,却再也无法做到。
“阿沉,我在望月亭下......悄悄埋了一壶果酒,记得......要喝。”拼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样一句密语传音,若心凝聚的神志一下子溃散开来,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好累,真的好累啊,终于可以结束了罢?
再一次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却全都是一个人的模样——她最爱的阿沉,她一定一定要将他记住,这样,来世若是再次遇见,她要还他一生一世。
大火依旧未曾停止,灼热的温度将火中奄奄一息的两人尽数包裹。在生命即将终止的那一刻,若心的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过,快到仿佛从未发生。
而与此同时,悲痛欲绝的云夜寒贴身携带的属于女子的命牌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闪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