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打开房门,取下帕子,飞快穿上蓑衣,轻声打开院门,悄悄跟了上去。
她自知功夫不行,远远缀在那人身后,不敢跟得太近。
此刻,雨虽然不似之前那样猛烈,可风势却很大,寒彻的风夹裹着冰冷的雨滴,砸在沈姝的脸上,刺得她脸上发疼。
好在那人穿着一身蓑衣,又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放松了警惕,并未发现身后的沈姝。
沈姝跟着他从慧安园虚掩的角门出来,一路朝福云寺的方向走。
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那人停在福云寺的红墙外面,戒备打量四周以后,扔出钩爪攀到墙头,极快的翻了过去!
沈姝退后几步,打量着那堵寺墙。
墙后靠着南边一隅,有株亭亭如盖的银杏树。
若她没猜错的话,这堵墙的后面,应该是专供男香客歇脚的静安园。
沈姝眉色一冷。
三哥院子里,有大夫、和护卫守着,便是那人懂得使毒,也无法轻易得逞。
沈姝并不担心沈晋明的安危。
若那人的目标,真是他们兄妹二人的话,相信今夜他定逃不过福利在院中布下的陷阱。
这么一想,沈姝转身,快步朝慧安园走回去。
就在蓑衣男和沈姝的身影,消失在寺墙周围以后——
一道灰影从那株银杏树的枝桠间飞身下来,跳进了树下的院子里。
这是一间位于静思园里,最偏僻角落的客舍院落。
虽是深夜,院子正中的上房,仍亮着烛火。
那道灰影快步走到上房门口,将刚才在树上看见的情景,如实禀报给守门的小厮。
小厮面露惊讶之色,沉吟几息,便轻轻叩响门扉。
待听见里面应声,小厮躬身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药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身穿一袭飘逸的素白宽袖寝衣、正站在临窗的桌旁。
他修长如玉的手,随意执一本泛黄的古籍,原本是极完美的画面,却被一道从虎口延伸到手背的陈旧疤痕,破坏了美感。
男子神情专注地,研究着桌面上那些零散码放的草药。
他的侧脸,俊美秀雅到极致,却又不失刚毅。
摇曳的烛火,在他白皙的脸上,漫开一层鬼魅般瑰丽的光泽,令人一望,不自觉便屏住了呼吸。
“什么事?”男子随口问道。
声音慵懒,却格外清越好听。
“方才影卫在树上,见一少女尾随一男子,形状有些可疑。那女子年龄不大,身子虚弱无力,走的却是十烟步。”
“十烟步?”
男子转头看向小厮,一双极漂亮的瑞凤眼,仿若春山般静远深邃。
却难得带着几丝诧异:“皇叔麾下亲随影卫独创的步子,怎会出现在这蛮荒边陲之地,她尾随的是何人?”
“是今日住进来的香客,有些粗浅身手,应是本地人。”小厮躬身请示:“是否要去查查这两人的底细?”
男子眸光微动,随意摆了摆手,转头重新看向桌子上那些药草:“此番出来有要事在身,那女子既和皇叔有关,就不必查了,以免节外生枝,随他们去吧。”
小厮得令,躬身退了出去。
*
慧安园,沈老太太居住的小院。
沈姝原路走回院子,栓上院门,正打算回房——
冷不丁闻见丝丝缕缕的药味,从守门婆子住着的房间里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