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警告太隐晦,凶手比较迟钝的样子,一直没有猜出来。
但问题就是谢道韫擅自加的【柳絮起】,她有着自己的目的。
回到千年以前,谢道韫在王家平淡地过了数十年后,正逢孙恩起义爆发。当时任会稽内史的王凝之已迷恋上道教,面对强敌进犯,不是积极备战,而是闭门祈祷道祖保佑。
谢道韫劝谏了丈夫几次,王凝之一概不理。后来孙恩大军长驱直入冲进会稽城,王凝之及其子女都被杀。谢道韫目睹丈夫和儿女蒙难的惨状,愤然举刀,出门接连砍死十数敌兵,可惜最终被俘。
而这把宝刀随着岁月流转,集聚了越来越多的灵力,又辗转落到了博物馆。
至于将灵魂附着在刀上的谢道韫,这位千年幽灵沦落到现世时,可想而知只剩下一件事。
更何况昨夜辗转难眠隐隐不安,我总觉得作为当年灭门案的唯一生还者和目击者,宋光衡这么隐忍的男人不会这么甘心赴死的,加上抽屉里发现的那些法阵图,一切都说得通了。
于是下午来的路上,我又关注起宋家的灭门案,回想起当时去宋家废墟时的场景,现场的废墟既没有导弹或者炮弹碎片,也没有残留的硝烟碎末,更像是非人类完成的。
加上过去的卷宗都被抹除,毫无疑问涉及高层,那么答案就是。
夏寒牢牢地注视剑术老师。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拜访你了。
“是我做的。”文竹点头,“因为当时伊索渗透了钱唐市的电信系统,而证据表明宋家好几个人物都牵涉其中,事态紧急,不断有我方情报员死亡,于是情急之下……”
可惜的是。
“不小心留了两个活口。”夏寒用冷峻的眼神注视她,“是么?”
或者说,如果当时很果断地杀死宋家兄妹俩,不就没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了吗?
更何况他们那么无辜。
“如果当时按照法理方式处理宋家问题,会花上多长时间多大代价,你算算看。”文竹淡淡地反驳。
这种想法,未免也太马后炮了。
当时的我们处于和恐怖分子的战争状态,也没空去想杀戮带来的代价。
宋光衡的感情,光茜的感情,以及凝之的来历,都没空去想。
只有为了尽快恢复和平而不断地杀戮,仅此而已。
“或者是过度发泄了你的杀戮欲吗?”夏寒眯起眼睛。
“可以了,师兄。”未央担忧地拉住他的臂膀。
是想挑明矛盾么?文竹阴沉下脸。
夏寒又恢复了平静,“抱歉,我只希望他们兄妹能够善终,这就够了。”
“这么在意他们?”文竹淡淡地问。
当年到底是什么真相,宋家到底有多少人涉恐,所有的真相都被埋藏在黄土底下了。
“我只看到了一对零丁依存的兄妹,他们没有落得好下场。”
“真的只是这些吗?”文竹露出不相信的微笑。
听到这里,未央也若有所思地注视夏寒。
“只是这些。”夏寒点了点头。
“那好,我会厚葬他们的。”文竹这么说完,站起身来。
夏寒忍住告诉她夏珂已经在做这件事了的冲动,只是报以微笑。
“谢谢下午的指导。”
◇
“也许人就是因为意识到最重要的东西,才会杀戮吧。”未央目送着文竹的背影。
比如谢道韫、比如卢文竹、比如宋光衡。
“是吗,师兄?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生存下去吧。”未央用求助的眼神补充。
夏寒忍不住笑了。
随着咖啡馆打烊,陷入一片寂静,两人漫步在湖边。
叮!夏寒打开手机。
“谢谢你,帮我找到他。”
笑了笑收起手机,走到断桥边,残雪斑驳地化成水,分成数股流进地砖缝隙中。
还能回想起半小时前,那白衣女子怀抱着白焰剑欣然合上双眼,连人带剑渐渐化为光粒消散的场景,尘世间的一切仇怨都随之飘散。
夏寒和未央一起面对着夜色下的西湖,怅然若失地呼出白气。
“这算是真正结案了吧。”未央转过头来。
谁知道呢,我只怕某人继续玩我,唉。
这么叹了口气,夏寒只是注视湖边的波澜,连绵不绝地拍打着堤岸。
“下雪了。”他忽然说。未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夜风吹拂着湖畔的柳条肆意飘扬,被路灯浸染了一层柔光的柳絮在空中飞舞。
透过柳絮和层层夜雾,两人一起静静地仰望头顶的月。
转过头来,视线穿过气雾,看到两束金色的车灯。
走来一个穿着毛衣和长裙的女孩。
“哥哥,再不回家就把你写成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