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用,我熬的住。”
熬夜是非常难熬的,上半夜还好,人还不困,下半夜,人的睡眠神经就开始起效了,不住催你睡觉,让你都控制不住眼睛闭上,像他们年龄还小睡眠本来就更多,且这几天,他们里里外外,也没少做事,早就困的,累的不行了,可四哥强忍着困意,熬着,她妈熬不住倒了,这时他不能倒,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撑起这个家,这个家太需要希望,我倒了,别人更要看我们的笑话,这种嘲笑比刀子刺身上还痛,我不能倒,再让他们笑。
四哥心里重新调整了一下,心里舒坦多了,人也精神起来,眼睛搂了搂,虽然眼睛里布满血丝,但也明亮很多。看见爹还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药该多好,那我不管多远,多少钱,我都要弄来给爹用,全家团团圆圆,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亲情是这世上用什么东西都买不来的。
又看见爹脚下的煤油灯,火虽渺小,但生生不息,可能这就是生命的象征,每个人对于地球,对于宇宙是如此渺小,小的如同一个小蚂蚁,生命中的经历过程可能都不相同,但对于死亡,每个人都是相同的,不论你生前多么伟大,多么强大,死的时候都一样,就像你路边踩死一个小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伟大而多给你一秒钟,或时光倒流。
又看见外面耀眼的月亮,你是如此美丽,一年当中,你在今天最美丽,可和四哥现在的心境刚好相反,如此反差,更加剧了心里的悲凉。
看着想着,四哥也有些困意,转头看他哥,早已靠在柱子上睡着了,“呼呼,咕咕”大声地打着呼噜,是那种睡死一样,很沉很沉地睡,他本来就嗜睡,再加上这几天累得,睡的能不沉,这样睡着,恐怕打雷也听不见,打不醒,哈喇子都流出来。
四哥看着他哥这样,心里也是笑笑,一点睡相都没有,以后怎么讨老婆啊。
此时外面忽然起风了,四哥是通过煤油灯的火焰看出来的,左右摇摆,飘忽不定,而且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就要把火灭了,朝天望去,黑云已把月亮遮住,天空黑压压一片,有几道闪电一闪一闪,远处传来“哄哄”的雷声,声音震荡整个天空,并发出“隆隆”回响,仿佛在演奏交响乐,声音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仿佛快要崩断的弦,随时都要喷发。
一道闪电像一条火龙划破天空,飞驰而下,直接落到农会这边,强烈的光,刺的眼睛都痛,“轰”一声巨响,像原子弹爆炸般的响声,震的耳朵“嗡嗡”,一时失聪。
农会的电灯一时全灭了。
继而狂风大作,风从农会大门灌进来,把前厅的桌子都吹得舞动起来,凳子都吹倒在地,从后门吹到内厅,那盏长明灯,被风“呼”一下就吹灭了,把躺着的老抠都吹得扭动起来,寿衣飘动起来。
四哥惊慌失措,哪见过这等场面。
“哥,哥,醒醒。”四哥拼命喊着。
可老三睡的太死了,平时他睡觉也是打雷都叫不醒,一点反应都没有。
又一阵大风吹来,人都站不稳。四哥想,这样肯定不行,非把爹吹到地上不可。
他赶紧上前,按住老抠肚子上的寿衣,不让他飘。
忽然,又一条火龙疾驰而下,“轰”。
四哥按着的老抠发生了变化,肚子急速膨胀,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鼓的很大很大,好像马上要爆炸一般,并从肚脐眼流血水出来。
四哥一下被吓得不行,赶紧松手,往前看了一下,老抠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各种感官,强烈刺激着四哥,人像在崩溃边缘,“啊。”
“喵,嗷。”张叔家的大黑猫,此时在边门发出恐惧的惨叫。
四哥转头看到那猫的眼睛,仿佛死神般,泛着蓝光。
“喵,喵。”
“啊。”
四哥最后大吼一声,便吓晕过去,晕在天井中心,暴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