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像你一样,他的家庭会不会也像你的家一样?芙儿,醒醒吧,不要再杀下去了。就算你将仇人都杀尽,你的心也不会得到半点欢愉。”
如一把钝挫的利剑,一刀刀扎进她的心口,生钝的剑刃上一点都不痛快,折磨着她的心,将疼痛一点点遍布到身体的每一处。慕雪芙迷迷茫茫,仿佛不知身在何处,她后退了几步,痛苦道:“我已经不指望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欢愉可言了,至于罪恶感,我从来没有过,只不过,若是他们的亲人想找我报仇,我也乐意欢迎。”
“那景容哪?你有没有想过他?”
慕雪芙一时噎住,竟因为景寒的问题而喘不过来气。仿佛被吹上岸的鱼,没了水,有窒息般的挣扎。她咬了咬牙,舌尖抵在上颚,却难掩抽动的面颊。
她什么都没说,但却也说明了一切。景寒再道:“芙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能每一次都不会失手吧,万一你的事被他知道,你想过他的感受吗?趁现在一切都来得及,赶紧罢手,然后安安心心的做的宸王妃。对你来说这世上不是光有仇恨,你还有他。”走进几步,双手轻轻的擦拭掉她的眼泪,“景容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我相信,在他身边你一定可以得到幸福。回到以前的那个慕雪芙,开开心心的生活,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景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慕雪芙心里清楚。景容就像是个意外,意外的闯进她的心。但这么长时间,也是因为景容,她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一次又一次的纠结,一次又一次的处在矛盾之中。与景容在一起的每一天,几乎都被他宠着疼着,他的深情他的温柔,无不牵动着她的心。有时,她也确实想一辈子就和他这样过下去,可是,她有太多的不得已,有太多不足为道的秘密。她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是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一样。因为她惧怕,她怕有一天景容知道她所作所为,会永远不会原谅她。
慕雪芙侧过脸,躲开他的手,“你如此说是因为我在伤害你的亲人吗?没错,他们是你的父亲兄弟,你当然不愿意看到他们受到伤害。如此,若是你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请不要揭露我的身份。不过以后,若是你要是想保护他们,我们便是敌人。”
景寒心头一震,恍惚间隐隐作痛,这十多年他也一直因为父皇灭镇国将军府的门而耿耿于怀,甚至远离京城,远赴战场。他何尝不心痛,何尝不怨怼自己的父皇。可说到底他都是自己的父亲,可以怨他,可以怒他,但却不能伤害他。然而,他也没放弃,他一直都希望找到当年镇国将军府被陷害的证据,希望有一天通过自己的力量为之平反。
可此时,他的芙儿妹妹却说出这番话,更说出敌人这样的字眼,他怎能不痛心!
“敌人?芙儿,你怎么能说出这两个字?”景寒紧蹙着眉头看着她,眼中悲痛而失望。
慕雪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心虚的错开目光,但景寒目光如寒剑,并不肯从她身上撤去。终是,她开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无论到何时何地,玉瑕哥哥都不会是我的敌人。”景寒的神色冰冷如寒,投射出的目光让慕雪芙止不住打了个颤,她擦干脸上的泪,慢慢伸出手拽住景寒的衣袖,“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剩下你这个亲人了,若是连你也变成我的敌人,那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景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她搂到了怀里,“芙儿,哥只是心疼你,你不该背负这些,你应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无邪善良可爱的小芙儿。”
“哥,我也想,可是我真的回不去了。”
一滴泪顺着眼睛滑落到景寒玄色的衣襟上,慕雪芙轻轻闭上眼,低低喃喃。
景容远远的看着他们,心如结冰一般,一点点冰冻上,冷的他四肢打颤。心里疼,疼的他连眼眶都泛起了雾气,但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上前质问他们为何会抱在一起。手扶着一旁的假石上,深深的喘着不均匀的气息,大脑一片空白,再回头看了一眼,心如伤口被撕裂般疼痛难忍。转过身,他一步一步离开,每走一步,心上就加痛一分。他不知自己如何离开,只是觉得出皇宫的路途好长,脚步也如同踩在云端那般不真切。
梅花,东院的梅花,荣王府的梅花,他早就该想到。不,他以前想过的,只是他没深想,便也忽略了。
原本慕雪芙一直没有接受他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心里有着别人,那前几天她说的话是不是只是敷衍他。
她的心里的人从来都是景寒而不是自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