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在这后宫之中,她终于把一颗心千锤百炼成钢了,如今,她最爱的男人死了,她竟没法为他流一滴眼泪,她连哭都不会了吗?
梦中,朱玉颜看到萧靖雍在练枪,他赤裸着上身,少年的肩背变得宽厚,肌肤泛着清冷的白,穿一条黑色的绸裤,肌肉便从小腹处绵延向上,汗水顺着他冷硬的脸颊往下淌,一路漫过喉结和锁骨,嵌在块块肌肉垒起的沟沟坎坎里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冷兵刃一般的光芒。
他全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能够只手抄起她,再一跃上马,一手扛着她,一手扛着长/枪,在丛林里穿梭而不会出现危险。
一会儿,他曾在她耳边说,“颜颜,有我在,你永远都不要害怕!”一会儿,他又凶巴巴地说,“他死了,难道你还准备为他守一辈子寡不成?他配吗?你是我的,你并不属于他!”
玉颜一个梦做不完似的,她醒来的时候,枕巾湿透了。她昨夜里哭了,是欢喜地哭,还是伤心落泪,这会儿,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王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了,是来看她醒了没有的?玉颜轻声咳嗽了一声,嬷嬷便知道她已经醒来了。撩开帘子,见玉颜的眼睛又有些红肿,嬷嬷便道,“夜里可是做噩梦了?”
“嗯!”玉颜轻声应了一声,嬷嬷喊红豆拿热鸡蛋来给玉颜敷,玉颜道,“不用那么费事,一会儿还不是要哭的,那些哭不出来,眼睛瞧着好好儿的还着急呢。”
“王上来了,大妃娘娘说是叫姑娘和三姑娘过去用早膳,这么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过去,怕是要失礼的。”
玉颜却知道,如今的大周百废待兴,前朝宫里的那些典章制度都还没有建起来,这后宫跟盘散沙一样,萧定权知道什么叫失礼?玉颜心底里冷笑一声,嘴里却道,“我也是为老王上而伤心,王上应不会怪罪才是。”
玉颜依旧是一身素淡,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珍珠白的小花。她的脸原本就很白,并无瑕疵,眉眼生得精致,透着清冷的明艳,如一朵开在萧瑟寒风中的白梅。
玉颜进去的时候,萧定权正在与玉薇和玉仪说话,看到玉颜进来,萧定权抬起头来看着玉颜的眼睛便直了,端起茶碗的双手顿在半空中,整个人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玉颜只当没有看见,走过去,丫鬟拿了垫子来,她跪下来,给萧定权磕头,喊道,“玉颜见过姐夫!”
一声“姐夫”叫萧定权回过神来,茶碗里的茶洒了出来,白麻斩衰上便印上了一片,扭头问玉薇,“这是你说的二妹妹玉颜?”
“是!”玉薇只当没有看到萧定权方才的失态,道,“我们三个中,父亲最疼爱的便是我这个二妹妹,她这次来,父亲特意给了她五千骑兵,待父王的丧期过,这五千骑兵便要献给王上,还望王上不要推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