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暴雨一样,争相恐后地从眼眶里溢出,陆西季就听着,不敢多插一句话,怕会打扰到他。
“很早的时候,我妈就跟我爸离婚了,她嫁到的那个男人那里,也过得不怎么样,和那个男人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苦,那个男人还经常家暴她,我就去过一次他家,将那个男人打了一顿,并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家暴我妈了。”
“我的警告似乎是奏效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过我妈抱怨过了,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真的不打我妈了,还是我妈不敢告状了,我也没有再去看过我妈。”
说着说着,谢云生忽然仰起头来哽咽了一下,泪水还是从他的眼角里流了出来。
“虽然你没有家了,这些年你都自己一个人挺了过来,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越变越好的。”陆西季并不怎么会安慰人,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句而已。
“家?我都不怎么回去,那一栋小平房,每次回去,看到的都是那么清冷荒凉,院子无人管理,总是野草横生,蛇鼠乱窜。”
陆西季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觉得谢云生比自己还可怜,她最起码还有家人,而谢云生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说了谢云生的惨,陆西季竟然有了一种被安慰的感觉。
可能是幸灾乐祸,也有可能是终于见到了一个同样过得不好的人,从而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陆西季都明白了,世上其实有很多人,都拥有悲惨的命运,只是有些人放过自己,努力地去生活,也有些人总是去计较着自己的得失,去埋怨老天爷,埋怨命运,怨天尤人地去认为自己很惨,从而一直生活在自己一手塑造的精神泥潭里,无法抽身的同时,还越陷越深。
为谢云生感到可怜的这一刻,陆西季觉得自己太弱小脆弱了,她望着谢云生,说:“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肯定过得很累吧?”
然而谢云生却否定了陆西季的观点,说:“也还可以吧,没怎么觉得累,就是偶尔会觉得孤独,特别是中秋节和冬至还有春节的这几天,别人都是一家团聚的,就我没人好聚。”
“是不是老天爷都喜欢愚弄人类,看不得人类快乐?”不知怎么的,陆西季忽然脱口而出这一句话。
“嗯呵。”谢云生笑了一下,“可能是吧,似乎这世上没有谁是过得是真正幸福的。”谢云生停止哭诉后,连脸上的泪水都不擦,直接就切换了笑脸。
那两个酒窝在脸上一陷,那个甜帅甜帅的阳光男孩又回来了。
——切换得真快。
陆西季在心里佩服着谢云生。
心理学上说,经常爱笑的人,内心往往很悲伤。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反正拿陆西季自己来作参照,就觉得这话说得挺对的。
当她看到谢云生如此自如地切换笑脸,便又觉得那句话更加准确了。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看到谢云生和自己有相似的过去后,陆西季的心就往谢云生那里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