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刚才还满脸疑惑,一听这话,瞬时就变了个脸,揪住了长剑的衣领。
长剑把他的手打落,自己站了起来,他整了整衣衫,做出了悉听尊便的样子。
稍侯了片刻,玄一的理智渐渐恢复,等一下,扭送官府?
那可万万不成!
“天官,冷静!”
长剑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他的所思所想似乎都被他看穿了。
“刘员外,惩治我容易,可李贤怎么办?”
刘冕的手瞬时就耷拉下来了,长剑眼见那只抓紧的手,从他肩膀上掉落,转眼就笑了。
玄一沉默了。
长剑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扣在了他的心上。
长剑的事是小,李贤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竹笙是徐敬业的人,他肯定听说了李贤就躲藏在长安,甚至是四处寻找他。
以他的虔诚,他连稍有关系的张玄一都不愿意放过,李贤就更别提了,只要让他撞上,就绝对要置之于死地。
现在只要长剑见了官,李贤尚存且就在长安的事情,就一定会暴露。虽然,据他看来,武后早就已经开始怀疑李贤的生死,且已经得到了若干线索。
可终究还是没能拿到实证,可若是暴露了长剑,许多事就不好说了,一旦掀起全城搜捕,李贤恐怕就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他可还在杏林医馆躺着呢,根本没办法挪动,为了让他养伤,他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长剑兄,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要再玩这些花样了。”
“是啊,道长,早这样不就结了,你我都好办事。”
见他们妥协,长剑也是缓和了脸色,并且将自己的真心话相告。
“张道长,刘员外,我希望你们也能稍稍体谅一下我。”他把语气放的尽量诚恳,在场的两人,他们心中的愤怒,他岂能不知。
他并不讳言自己有算计他们的成分,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能饶过他们的性命,已经是他仁慈了。
否则,刚才在肉肆二楼,若是全力相拼,那背筐的小娘子不见得就挡得住他。
刘冕气哼哼的,根本懒得搭理他,只是碍于李贤的事情,不得不放手罢了。
只有张玄一才是对他的理由真正感到好奇的人。
“长剑兄尽管说。”
你看都称兄道弟了,这关系自然是缓和下来了。
“我这样做,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本不想伤害你的性命,李贤的生死我也并不在乎,甚至,我还认为他很无辜,希望他真的能逃脱魔爪。但有一件事,我还不能做到完全的坦荡。”
“我与竹笙师徒十几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你们逮住,进而害了性命。我放你走,已经是背叛师门的行为,根本无颜回去面对师傅、师兄弟们。”
“可我还是希望,至少他们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现在,申时已过,该走的人也都走了,如果你们还想知道这个藏匿的地点,我可以告诉你们。”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想保住师傅的性命。这是师徒应有的情意。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还是要治我的罪,那我也无话可说。”
师徒情谊,恩情难了,这样的事情,原是人伦常理,张玄一不是不能理解。但心里还是恨得厉害。
不止恨长剑,还恨自己。
恨长剑的阴险狡猾,而自己也是棋差一招。居然让他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