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六月,夏日躁热的空气让人惴惴不安。而我即将迎来高考,沈振川不出车的时间大部分在家看管我,不允许我再出门走动。
大部分时间我都会躺在床上,枕着双臂,除了窗外的鸟叫和车鸣,什么也听不见,双眼垂下,新鲜的水果摆在书桌上,老式联想电脑的系统再也玩不了地下城,几本书摆在键盘旁,也许我从没翻看过,也许在第一页连我的名字也不曾签过。目光移动,四面白墙渗出黑色缝隙,几处角落脱落暗黄的墙皮,可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我贴满了海报,美女明星,篮球明星,世界名车,这使我生活了十九年的房间看得热闹一些,因为我实在不想忍受孤独。
人活到每一个位置,都会产生不同的想法,促使自己改变。我依旧是一个拥有无数秘密的男孩。任何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比如,沈赞光。
他像一团迷,带着叫阿彩的那个女人的秘密,轻而易举的闯进了我的生活。有时躲在角落里,像一只随时准备厮杀的野兽;有时暴晒在阳光下,像一张不染的白纸。他按照自己的方式接近林棉,仿佛都在掌控之中。
高考前一周,返校拍毕业照,我换上一身黑色运动装,简短了头发,露出额头,这样看着更精神一点。全班集体拍好后,忽然涌出很多女生要求跟我合影,她们比以往放肆,拉扯我的衣服,挽着胳膊,就差来一个吻。可偏偏这时,我看见了林棉,她像是很开心,脸上一直带着欢喜的笑,因为她正奔向花坛旁的沈赞光,两个人朝校门外走去,我推开那些女生,迅速跟上。
我停在校门口的大门中央,两个人的身影已经走到马路对面,路边停着一辆白车轿车,下来的是一个女人,大约四十岁,一身紫色套装,头发盘起,带着黑色墨镜,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可沈赞光却飞快地奔向女人的怀里,林棉等在一旁,双眼充满好奇的盯着那一幕。
我也是,但我不止是好奇,竟然出现一种惊人的想法,她会不会是阿彩?
他们三人很快上了车,轿车掉头从我身边缓缓而过,我的目光紧盯,而此时林棉正摁下车窗,看见了我,她惊讶的张大双眼,仿佛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天傍晚家中无人,我走近沈赞光的房间,想弄清他到底是谁的想法指使我翻开了他的皮箱,里面有几套衣裤,一部游戏机和几张游戏碟,再无其他。我又拉开他床头的抽屉,只是沈振川的几本书和茶叶,这间房原本是沈振川的,我不肯答应跟沈赞光同住,他搬到客厅搭了一张折叠床。
我掀开床单,又发现床下还放着一个小皮箱,上面沾满了灰尘,带有一个小锁头,没有钥匙我无法打开,这里面一定有我想知道的秘密,就是沈赞光那晚对我说的“很多真相”。
很简单,我用砖头就轻易砸开,打开小皮箱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与沈赞光彻底决裂,虽然我不曾承认他是我的弟弟。
我开始急切地翻找,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满了信,大概几十封黄皮信封,我一封一封的拆开,大全部是沈振川写给阿彩的信,日期从一九九零开始,内容几乎都是他对阿彩诉说他的思念和痛苦: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跟他走?我想你;我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孩子出生后一定要跟我的姓,我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沈振川在信里从没提起过我一个字。
一九九五年,沈振川得知阿彩被那男人抛弃,因为男人发现了沈赞光不是亲生儿子,沈振川去南方找过阿彩,那时阿彩独自经营一家小餐馆,可她不愿跟沈振川回来。
随后的几年,沈振川写给阿彩的信越来越少,直到二零零零年的冬天,沈振川写信给阿彩说他要接沈赞光回家住几天。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年冬天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沈赞光。
最后一个信封里装着相片,是沈赞光小时候的相片,有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虽然老相片四角粗糙褪了色,但人像依旧清晰可见,女人和男人坐在凳子上,身后是九十年代影楼最流行的摆设,女人身穿白色毛衣和军绿色呢绒外衣,烫着当时最时髦的一头长卷发,怀里抱着只有几个月的沈赞光,笑颜如花。
她就是阿彩,但她身边的男人不是沈振川,阿彩为了这个陌生男人抛弃了我。
信下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结婚证三个字,第一页是两个年轻人的照片,是沈振川和阿彩!就是今天中午我看见的那个紫衣女人!没错!一定是她!
一切真相大白了,阿彩在我两岁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当时怀着一个月身孕,阿彩并不知情,那个男人几年后甩了她,她没脸再回来,独自养大沈赞光,一直到如今沈赞光再次回来。
沈赞光十一岁时第一次与我和沈振川过年,阿彩曾在二零零一年大年初二回到巷子街,带走了他。
可她没有见我!没有!没有想要见我一面!
那一刻,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仿佛像山石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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