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往假山后面走去,忽听得一阵清脆的琴声,比之前所听乐曲,更加委婉动听。琴声高昂处如激流奔腾,舒缓处如泉水潺潺,充满弹琴人的情感,融入了作曲人的思想。
彩凤纳闷,继续往前走,看到了裕公子。裕公子与平时判若两人,正在聚精会神、表情专注地弹琴,彩凤便站在旁边静静聆听。
一曲终了,裕公子抬头,看见彩凤在旁边,立刻展颜笑道:“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话?”彩凤勉强笑了笑道:“刚来这儿,听你弹的琴声悦耳动听,不忍打扰。”裕公子笑道:“姑娘干什么去了?看姑娘好像不高兴?”
彩凤听问,难过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晶莹的双眼里满是伤痛。裕公子吓了一跳,走到彩凤面前,关切地问道:“姑娘怎了,为何如此伤心?”彩凤想起绿巧生病可怜,不久于人世的样子,更是难过,越哭越伤心,裕公子看见,蹙眉凝眸,忍不住拿出手帕,替她擦泪,见彩凤哭得楚楚可怜,裕公子把彩凤揽到他怀里,抚摸着彩凤的头发,柔声说道:“哭吧,哭吧,能把委屈发泄出来就好。”
彩凤哭了一阵,抬起头看见裕公子揽着她,惊慌的推开裕公子,说道:“对不起,裕公子,让你费心了。”裕公子轻声安慰道:“没事,姑娘难过,我也理应陪着。”彩凤哽咽着道:“我的好友……生了重病,今日……去看她,想她身……世可怜,不久……于人世,心里难受……忍不住……流泪。”
裕公子听了,松了口气,缓缓道:“姑娘自己珍重,在宫里可怜的人多,你刚进宫不知道,宫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彩凤听了,擦着眼泪,惊讶的望着裕公子,问道:“你怎会知道?你对皇宫很熟悉吗?”裕公子道:“我从出生就生活在皇宫里,十六岁后搬到皇宫外面住,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我都很熟悉,只是近几年很少入宫,对这里生疏了不少。”
彩凤闻听,猛然想起了那晚偷听温贵妃和宁安公主的谈话,其中就有裕王,难道裕公子是裕王么?裕王?难道他就是救过我的那位裕王么?
裕公子缓缓道:“皇宫生活对我来说,记忆深刻,从我记事起,母妃经常带我到御花园游玩。”彩凤道:“原来你是皇子?真的么?”裕公子敛了笑容,心情沉重道:“别紧张,我与普通人一样,五年前,我母妃在宫中去世,我就和孤儿似的,再无亲情可言。”
彩凤立时明白,与那晚听到的对话一致,面前之人,就是裕王!内心顿生故人相遇之感,他的孤苦她全能理解,被他打救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彩凤问道:“你就是裕王?”裕公子愣了一下:“是啊,我是裕王,你为何知道?”
彩凤闪着晶亮眼睛,笑道:“我猜的!原来你真的是裕王?!你还曾搭救过我!”裕公子瞪大眼睛,诧异问道:“我救过你?何曾有过这样的事?”彩凤施礼拜谢道:“殿下,您贵人多忘事,定是不记得奴婢了,可我一直记得您的恩情,在民间时,有歹人要抓走我,是您路过施救,我才脱身免受凌辱。”裕王赶忙把她扶起来,摆手笑道:“一点小事而已,不值得你这样。再说你上次也救了我!”彩凤红了脸。
裕王望着花园,感叹道:“每到此处,我就想起母妃,想起她对我的关心照顾,可这一切,再也没有了。”彩凤默然,裕王将他母子的事说与彩凤,彩凤听着,唏嘘不已。
原来这位裕公子,就是前面提到的嘉靖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叫朱载垕,得封号为裕王,母亲杜康妃。因为母亲生前屡次劝说皇帝,勤政治理天下,杜绝宣扬长生不老之术,加之生性正直,不会刻意讨好皇帝,引起皇帝不满,逐渐冷落他们母子。那些宫中太监宫女,也都是些势力小人,母子俩在宫中处境越来越差。
景王母亲卢靖妃,却仗着自己也生皇子份上,根本瞧不起裕王母子,还嫉恨裕王比她的儿子早生一个月,见面冷眼相待,讽刺挖苦,而且卢靖妃为让儿子当上太子,在皇上面前极力讨好献媚,人前人后贬低裕王母子,母子两个受了很多闷气。
后来,裕王和景王同时搬出了皇宫。第二年,杜康妃生病,请太医医治,结果太医开出的药,被陶文看见,认为病不对症,重新施治开药,到最后病的下不了床,母亲想见他一面,父皇嘉靖帝笃信“二龙不相见”之说,见之为克,就拒绝见面。
因多年前太子离世,皇上现下就剩裕王和景王两个儿子,裕王年长,很可能成为太子,嘉靖皇帝害怕和“未来皇帝”见面,二龙相克,必有一方遭殃。所以每次裕王去请安,总被挡在宫门外,母亲杜康妃无法和儿子相见,在临终时流泪见最后一面都没答应,就连给母亲守孝三年的请求,也被嘉靖干脆利落的拒绝。
人生最伤心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裕王在母亲活着时见不到,死了仍然不能守孝祭拜,这对于当年十几岁的裕王,是何其残忍冷漠!裕王几乎无法忍受,幸得有身边的人宽慰,他才忍着伤痛,慢慢平静下来。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