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炉香乍爇,四处蒙薰。
李西涯磕完最后一个头,跪着从地上起来,周身就跟在土里滚过似的,浑身的土。
他也不在意,虔诚的求了观音灵签,拿着一支竹签找到玄和方丈,帮着解一解。
玄和握着签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下下签,杨文广伤身。
出门见鬼遇凶人,买卖经营徒苦辛;
名利两般皆不顺,劝君守旧待来春。
玄和抬眸瞅了对方一眼。
又暗道一句不好。
气为先天之动机,色为后天之华表。
一人的面部之气,昭示着他近期的运程。
此人气滞神苦,眼无神光、精舍晦暗,天庭无紫气东来,事业已然遭受困局,不用多久财运也会同出现问题。
且眉眼宫格白色初起,如白尘拂柱,主半载内有破财之厄,甚至惹上人命官司。
玄和观相后,弱弱的问道“施主,所问何事?”
“阿弥陀佛,方丈我问姻缘和子嗣。”李西涯十分虔诚,睁着漂亮的眸子一眨一眨地望着玄和,似乎会说话一般。
玄和本想直言说他命中无姻缘的,但貌似说了也无用。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劝道“贫僧观施主有因精气耗散导致破财连连之兆。”
他其实就是隐晦的说,施主执念太深,导致忧思过重,伤了身心,放弃吧!
但玄和看对方那明白却装不懂的神色,干脆袒露。
“婚姻如果不是两厢情愿,勉强撮合,将来恐怕反目成仇,亲家变冤家,甚至演变成拿刀相向的悲剧,这样便得不偿失……慎之!慎之!再慎之!”
“求方丈开示!”
李西涯心中十分难过,死死地抓住玄和的衣袖。
他前十次都是这样亲家变冤家,屡次赔光了家底。
如今他又找到新目标,岂不是又要……
“我观方丈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亦或是有缘!”
李西涯倒不是套近乎,是真觉得玄和眼熟。
似是同许多年前的名噪天下,却又遁入空门的那位传奇大儒相似,只不过他当年年纪尚幼,时间又太过久远,有些记不清。
玄和抽了抽宽袖,没抽出来,担心把自己的新袈裟扯烂了,就没再挣扎。
他老神在在,道“施主这次外出,宜急,不宜缓。否则不仅对自己不利,甚至有破财的可能。”
李西涯摸了摸干瘪的荷包,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今日回去就启程。
什么好友的母亲托他照看,他都“不知道”,花克勤若是问自己是否收到信件,他就说没看见。
呵呵,笑话,攒点老婆本不容易,绝对禁不起再破财了。
玄和见他这么乖,心生不忍。
于是,去内室写了一封信,折好装在锦囊里,道“也不是无法化解……”
二人耳语了几句,李西涯才拿着锦囊离开。
见此,缩在门外的花沅,赶紧偷摸的跑了。
她方才见李西涯往灵岩寺走,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但见,他噗嗵一下,猛然就跪下。
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
围了一圈人看他,于是,她也好奇的跟了过来。
她也算看明白了,这人娶媳妇的决心着实坚决,放着官老爷的面子都不要了,来到千里之外的余姚烧香拜佛。
真是没谁了!
其实吧!这人倘若不克妻,也许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前世燕京里有两男的品行很奇特,不近女色的那种。
一个是阁臣大人,很多高官得知冀漾后宅是空的,为了套关系,都往府里送的美人,那是一窝窝的送,环肥燕瘦的俱有。
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丢出来,有一次美人太多,把后街都给堵了,弥漫着脂粉香气,那叫一个水泄不通,乌烟瘴气。
还有一位就是李西涯,这人家中通房、小妾都没有,估计是养不活,但是他特别热衷于娶妻。
问题是,一个个风冠霞帔的新娘竖着领进屋,不到几个时辰,就要横着出来。
之后,岳山大人带着内兄、内弟的就要开砸。
李府里的瓷器,永远是燕京城里的最新款,后来换成粗瓷的,没多久又换成泥的,往越来越便宜的类型发展。
再后来都用铁器,可谓是禁得住千锤百炼。
京中传言,很是不好,皆言李西涯是克妻的大奇葩……
纤细的身影倒映在光斑晃动的小路上,比婆娑的梨花树影,更加秾艳婀娜。
花沅本想换换口味,吃点稻苗的,但被扰乱了计划,就只能再弄点别的菜裹腹了。
忽然发现一块山田里种着萝卜。
她用力拔了一根,下面的萝卜还没长大,但叶子正嫩,萝卜叶有润肠通便的等作用。
冀漾每日卧病在床,应该会便秘吧?
正适合这位呢!
花沅脑海里出现了他蹲在恭桶上,憋红了脸的画面。
嘿嘿,心情顿好。
她哼出了不成调的小曲子,很是欢快。
“郁金堂北画楼东,换骨神方上药通。
呀嘛呀药通呦……
长筹未必输孙皓,香枣何劳问石崇。
呀嘛呀长筹呦……”
“妹子这嗓音可真好听,就是这曲子没听过!”
屠维看着缓慢出壳的鹰蛋,看得睡了过去,被悠扬的嗓音唤醒。
他后知后觉的醒过味儿,嘟囔道“长筹不就是厕筹,如厕之后的刮屎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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