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在脑海中迅速翻涌,直到听到棺盖与棺身闭合时的重重响声,才切断了往事回忆,这一刻后,再也见不到她的面庞,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只能活于自己的心间。
风阴测测地吹着,欲下不下的雨如同刘病已的心情,他坚持送完许平君最后一程,至杜陵南园,看着棺椁被土掩埋,刘病已站在原地,久久未有动作,在邴吉带着忧虑的一声“陛下”后,刘病已才道:“你们先回,吾还想陪皇后最后一程。”
邴吉与霍光对视后,霍光点头,带着众人至杜陵之下等待刘病已。
刘病已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自己面对着空荡荡的杜陵,空荡荡的坟墓,“平君,我只能送你至此,此后,再见你便是清明,你我夫妻今一别,已是两天涯,再见之时唯有来世。平君啊,你可知,若无你相伴,帝王将相,又有何可恋,不过你放心,我会完成这天下大业,然后与你团聚,我唯一不能答应你的就是,你的仇我不会放下也放不下……”不复这几日的平静,恨意替代了款款情深,一阵风从两旁呼啸而过,好似许平君带来的话语,可刘病已已转身离去,只空留风卷沙土,吹向远方。
刘病已离开杜陵后,便寻了上官幽朦,“幽朦,宫中是如何处理重罪之人的?”来势汹汹,刘病已满身的戾气吓得上官幽朦一惊,探究地打量着他,原来平静为的是今日。
“你这样,平君能安心吗?若非要找几个人才能解你心中忧愁,我替你寻来,但此事到此便可结束,莫要连累无辜!”上官幽朦带着几分激动,于公于私,她都希望这事可以随着许平君的入葬烟消云散。
“平君那般不争不抢之人都要害的人可算得上无辜,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当中没有人故意为之,你以为我会相信一切皆是天意?”刘病已大有不罢休的劲头,而接下来的命令也印证了他的神情,“传吾旨意,椒房殿、长定宫之人,一律严加拷问,凡在皇后生病期间医治过的大夫、女医一律打入天牢,必须找出背后主谋之人!”
随着刘病已一旨令下,侍卫开始往长定宫抓人,上官幽朦自知再劝无用,同样内心也在颤抖着,也在悲哀着,大汉是不是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而这一切,皆因虚荣二字,这一场风波又会波及何人,又会在何时才能停下,上官幽朦的眉头紧紧凝起。
之后的几日,之间御林军,四处抓人,凡与许平君搭边之人,皆让他们抓入狱中,一时间,长安城的大牢又热闹了起来,狱中遍地哀嚎求饶声,在严刑之下,不少人为了能够少受折磨,胡诌一人便当成了救命稻草,而那人便由此沦为不幸,至于原先入狱之人,皆听刘病已之命,为许平君陪葬。
长城中,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冤入狱之人会是自己,生怕好好的一户家,被某人之言而打散,生怕看不到尚在边关还未回来的亲人,整个长安城被黑云压城之时,也被惶恐的气氛包围着。
霍光本想着刘病已出气后便好了,也就由着他发泄,可哪知越来越离谱同时邴吉与张安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与霍光前来商议,该如何劝阻,若再由着刘病已下去,只怕大汉危矣,同样令他们意外的是,陛下竟是如此痴情之人,为了恭哀皇后,竟不惜如此,而他这口气出的也确实太长了。
“唉……”霍光长叹一声,“我大汉江山何时才能安稳?”浓浓的忧愁弥散于几人脸上,谁想得到,一想温和的陛下,会为了皇后,大动干戈,大开杀戒,甚至已无所谓那人是否真涉及皇后之死,只要有关联,便难活着出来。
刘病已则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独坐于长定宫内,一壶浊酒,而今空留一人,一人一酒便是夜至天明,许平君对于刘病已而言,更是知心人儿,正如许平君所言,从今后,刘病已还能与谁毫无芥蒂地讲心中之事,骤失的温暖,刘病已还未找到击破之法,只能在此缅怀故人,而外面那些号叫之声与他无关,当然他也听不到有多少人哀怨,有多少人哭喊嘶号。
上官幽朦与霍成君就在房外透过窗的缝隙,看着里面的刘病已,想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忽而,上官幽朦望向霍成君,“成君,你进去劝劝他吧。”带着一丝希望,却又带着几缕复杂,或许霍成君与刘病已早已注定了这一段剪不断的缘,可这究竟该喜该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