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没几个人能懂得这些文字,所以才容许自己这样小小的放肆一回的吧。
这封信笺其实也不长,他的声音清亮,如月下的泠泠清泉,很快便念完了。
景瑚却还是只盯着他看。
柯明叙笑了笑,问她,“可能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正等着他这样问。“在小柯大人面前不敢夸口说自己全部明白,敕勒文晦涩难懂,不比燕梁古籍容易理解。”
“不如,我把这信笺上的内容翻译给小柯大人听,小柯大人再指点指点我。”
她见柯明叙点了点头,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了谢公笺,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始翻译。
读一句,翻译一句。“七月初七生辰,安康。”她又加上了她自己想说的话,“收到小柯大人的礼物,我那天过的很快乐。”
实际上她抄写下来的翻译已经不知道被她翻看过多少遍,她是故意翻译的有些磕磕绊绊的。这毕竟是他的一段心事,或许她不懂得,他才能觉得轻松些。
“初七日为七夕节,亦有星陨奇景。那一日,我应当与老师一同在燕京郊外观星。”
景瑚停下来,“小柯大人,那一日你真的跟你的老师去观星了吗?星陨是什么样的,我没有见过。”
她也是真的好奇。她生辰那日,不过和李宜还有清柔一起用了晚膳,而后在院子里拜月穿针罢了,把这张谢公笺压在枕下,她很早就睡了。
没想到他是和他老师一起,去看了星陨。
柯明叙面上浮起一些回忆之色,“那一日的确和老师在一起,不过倒没有去燕京郊外。在燕京城中观测到的星陨数量不多,不过也很美。”
“下次若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定然提前写信告知小县主。”
下次若还有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和他一起看吧,景瑚在心里想。
她又继续往下念这封信,“宫殿里有舞姬跳舞,人们享用的是美食和美酒,可是今年黄河又泛滥,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
她问柯明叙,“黄河是年年都会泛滥的吗?没有人来管么?”
景瑚是真的不清楚这些事。
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她唯一出过的远门便是去年去江南的那一次,可是她的外祖母家也很好,能把这些事情全部隔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神色淡下来,“交给没有能力的人管,也就和没有人管是一样的。不,甚至还要更糟,没有能力,却有野心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给百姓带来的害处是无穷无尽的。”
景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去江南那一次,在码头上就曾见一个非常瘦弱的老者扛着几乎比他人还要重的货物,监工的人没有怜悯之心,最后还是她看不下去,出言帮了那个老人。
她不懂。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不应该在家安享晚年,由家中的子弟奉养了么?
那时候陪她一起去江南的外祖母家的顾嬷嬷就说,或许他是因黄河泛滥之故,逃难来到燕京的。
若为了生存,自然是什么活都要干的了。景瑚觉得他很可怜,赏了他自己的一对耳环。
是红珊瑚制的,拿出去卖了,他有一段时间不必再干这样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