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浅笑着落座,又看着这高台之上的帝王脸色轮番变,到最后眸间落成丝丝的羞愧,殿前候着的内侍也随即被他使眼色喝退。
刻着繁复枝纹的殿门被缓缓合上。
“陛下可知越国的凤栎公主?”
殿内寂静一片,沈约这才镇定自若地开口道。
越君姒谏名下拢共有八位皇子,都非越后所出,可几十年来,越宫新进妃嫔才人无数,却仍有越后一席之地。
这倒并非是这越后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赢得越君欢心,而是她诞下了姒谏唯一的嫡长女。
大越百姓无人不知,越公主凤栎独得越君恩宠,但凡能寻来的奇珍异宝捧到越宫中,越君挥挥手,都成为了博公主一笑的玩偶。
更有甚者,民间还流传出越君姒谏多年未立太子,为的就是要扶凤栎成女帝的蜚语……
总之,这越公主,在姒谏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盛长慕按捺神色,反问:“谁人不知越国公主?沈卿莫不是想让朕从凤栎身上着手……”
说着间,他唇边已然惹上讥讽。
当年越军压境,内忧外患的危机时刻,他怎么想不到在姒谏身边找软肋?可早在数年前,这凤栎就已销声匿迹,就算派了暗探前去寻查,也仍旧束手无策。
“沈卿若是要说越公主一事,那大可不必了!”
念起从前的挫败,盛长慕眉梢间便染上了不耐的神色。
沈约轻轻摇头,“前两年,草民游遍大江南北时,偶然寻得了凤栎公主的一些踪迹。”说着,他直直看向高台之上的人影,“公主早在数年前,已下嫁至邢国大将李宗鸣。”
“不可能!”盛长慕下意识就否决了他这话,“越、邢两国已积怨百年,怎么……”
慢慢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帝王的喉间干涩不已,宛若被人狠扼住,再发不了声。
越国、邢国实力最令人忌惮,若两国联手逐步将楚、酆二国吞灭,完全就是唾手可得之事,可中原在这么多年依旧被平宁笼罩,完全得归功于,这两国在多年前就结下深仇。
以至于天下分散后,越、邢二国之间连交通要塞都未梳理,这样互不理睬的状况已经延续数十年,所有人都在以为,这般局面仍旧会继续。
可几年前那次越国突然出兵,既不说缘由,就直直朝大楚动了手,姒谏难道不怕邢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有后来,邢国单只派了五万轻骑,这还未曾同越军交手,越人便草草撤了兵,难不成面对仇敌,姒谏就还怕了这区区数万兵马不成?
他自然是不怕的。
心中的答案隐隐欲呼,盛长慕脸色难看至极,他的双拳捏得死紧,眼中不仅有愤懑还有惶然。
好一个邢国!
借了姒谏这阵东风,就平白要了他大楚城池!还有这多年来的辱恨!
看清了盛长慕眼里的明白,沈约这才起身,垂下头去,遮掩住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陛下,如今草民倒是有一计,可一报当年越、邢二国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