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来了,在单位上没啥意思,整天就是混吃等死,我又不想像别人那样挂羊头卖狗肉,那种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事儿我也看不上,干脆就出来帮我爸和我哥。”骆康电话里的情绪显得很平静,“我听绍成说你回岭南两趟了,什么时候来我们这边看看,不要老是把目光看着珠三角,我们这边也不差,绝对让你又不一样的感觉。”
“骆康,你这话听起来咋就觉得我像是一个大人物准备出巡一般呢。”
陆为民也知道骆康和黄绍成两人虽然关系也算不错,应该说两个人的家庭都有些相似之处,但是恰恰是这种相似的家庭,才使得他们有些相互竞争相互别苗头的味道,骆康的话语中很有点讥刺黄绍成的味道在里边,也只有陆为民才能听得出其中的深意来,所以他装出没听懂一般岔开话题。
“嘿嘿,绍成说你现在调到你们县里搞的啥开发区里去了,你们开发区是个啥性质的?是不是和咱们这边开放地区性质有些一样,招商引资,发展产业?”骆康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带过了方才那个话题,“没想到你们昌江也有这么新潮开放的思想,居然想得出搞开发区这一着,你不是说你们老家很偏僻穷困么?”
“越是偏僻穷困才越需要改革开放,你们温州不也一样啥资源没有,地少人多,才趟现在的路子么?”陆为民轻笑起来,“怎么,你们那边还是气氛紧张?”
温州是私营经济大本营,温州政治风向也就代表着国内政治气候的变化,骆康敢从政府机关里跳出来无疑是嗅到了某种气味。
这个家伙脑子很灵,嗅觉也超乎寻常,前世记忆中这个家伙几起几落,98金融风暴时资金链断裂,一下子企业停产,栽到了谷底,但是没有两年又重新崛起,一直要到2011年又才因为扩张太快而陨落。
只不过那一次跌落他还能爬起来陆为民却不知道了,当时只知道这个家伙玩起了失踪,一直到自己遭遇那场诡异车祸时,都还没有他的消息。
不过当时由于他的企业集团盘子太大,牵扯各方利益太多,当地政府被迫介入扛起这副重担。
“不好说,不过中央领导来了之后要稍稍,好一点,听说我们这边一个退休老干部写信告到中央了,‘骑的是本田王,穿的是A底王,睡的是弹簧床,抱的是花儿王’,反映咱们这边的私人老板五毒俱全,咱们温州可一下子就出名了,大佬们都在注视这边,来看了之后都不吭声,弄得咱们这边人心里都没底啊。”电话里骆康叹息不止,似乎心有余悸一般。
“呵呵,骆康,你爸你哥是不是也像老干部反映的这样?”陆为民打趣的笑道。
“滚!我爸我哥都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起早贪黑干出来的。”骆康声音信号有些不好,忽大忽小,“好了,这儿信号不好,不说了,有时间你就过来看一看,我总觉得不会就这么一直闷下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电话号码记住了,多联系。”
搁下电话陆为民胸中也是翻腾不已,骆康敢抛却干部身份净身而出投身商海,固然有其家族产业的原因,但是江浙那边素以经商办企业为能事的精神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像内地都以进国家机关和国营大厂为第一目标。
正是这种精神也使得江浙经济发展紧随岭南气候迅速发展起来,尤其是从乡镇企业逐渐演变为私营经济的大本营,日后更成为中国经济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
陆为民本来很想在电话里和骆康聊一聊邀请他们那边的私人老板来南潭考察投资环境的事情,但是想一想现在他们那边风声鹤唳,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身难保,恐怕也根本没有多少心思来向外发展。
如无意外,过了明年倒是可以好好策划一番,看看能不能把这份最具活力的因子移植到昌江来,让南潭这潭死水随着这些活力因子的到来而激荡起来。
南潭沉闷僵化的发展环境已经越来越影响到了开发区的发展,企业在落户之前开发区给企业的承诺都十分美好,但是真正进入到实施阶段,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问题冒出来。
无论是计经委还是供电局,抑或是自来水厂,一个问题纠缠一个星期没有结论成了司空见惯,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由县领导来打招呼才能得到解决,这让陆为民深刻体会了一夜回到二十年前之后工作效率和服务态度的巨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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