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领头壮汉根本不理会法华,抬手冲着法华的道服领口便拽了上去,就这般连拖带拽的要把他往洞口外赶。
他的动作粗鲁又无礼的打紧,身边围着的那一群人亦跟着起哄造势,颇有些恃强凌弱的直白感观。
“喂,喂你做什么?”法华道人边拼力挣扎,“有话好好说不行么!”他也心知这群人谁都不会跟他有话好好说,一拖二拽间心下也是急了,憋一口气猛地一运力道。
拔地而起的紫色光影顷刻笼罩了方寸视野,六芒星光韵起落间,气势汹汹的村民已经被簌簌撂倒一片。
“呦,衣服脏了啊。”眼见这群人一个个如翘脚昆虫般的在泥土地上打滚,法华白眉一垂、啧了一声,皱起眉头摇首叹,“这不怪我嘛,是你们不愿跟我好好说话的。你们不喜欢,我又不能强迫你们。”语尽自顾自整整凌乱衣领,“真是。”长长吁出一口气。
到底是些思想简单的凡夫俗子,血肉之躯的常人,毫无修为傍身。经了法华这一吓,哪里还有方才那股咄咄气焰?竟是连半句狠话都不见撂下,那领头壮汉连同尾随进来的一干人等早已跌撞起身,两股颤颤的夺路而逃。
却在才出洞口的一道碎石边,跟自外进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因那领头壮士跑得太急,猝猝一撞间,剽悍身子便如一袭开阔斗篷般的原地里打了个胡璇,即而缪缪的重新跌倒在地上,险些摔个狗吃屎。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正是清远,他一见状,忙曲身去扶,“这位小哥,您没事吧?”相比起法华,清远分明是个粉粉嫩嫩的白净少年,举止端雅、言语谦和,神情体态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弱,却又带着一股韧力、和少许的狡黠。虽亦是一身暗色道服,但同苍慧中有些老顽童气息的法华道人比起来,带给人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鲜明感观。
哪知那领头汉子经了一吓一跌的,眼下根本来不及缓缓这劲儿,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这般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呃……”只留下清远原地里抱臂而立,呆呆望着那汉子渐远的狼狈身形,“我有这么可怕么?”不由自顾自喃喃,“哦,定是师父又扮鬼怪吓到人家了……”
“喂,在那里嘀咕为师什么呢!”法华道人冷不丁提气一喝,“今儿做什么去了,不知道替为师护法不得擅离啊!”语尽一叹,“清远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越来越……”
“师父师父。”预见到法华接连定是一番长篇大论的讪讪絮叨,清远一个回神,忙迎着自家师父这边紧走过来,讨好的把怀里揣着的野果往跟前一递,“我这不为师父摘果子去了么。”他咧嘴笑起、一脸乖憨。嗯,决不能让师父知道自己被一小姑娘耍了、又险些落入黑店老板手里的事儿,不然定会被好一番嘲讽絮叨的!
经了方才一通折腾,是有些口干了。法华不客气的捡了一枚最为红润的野果,隔着袖子一擦,咬了一大口:“就知道我徒儿最有良心……下次记得摘些枣子,对牙不好但爽口。”
“枣?大春天的哪儿给您找枣子去,有野果真就不错了。”清远小声嘀咕了句,忽有一念极快闪过心间,侧目又问,“对了师父,在两个月前您闭关的时候,我们揭了皇榜。”他亦拾了枚野果咬了一口润嗓子,“您看什么时候动身比较好?”
说起这皇榜一事,若要追溯根源,还得从前王后开始说起。
适时,楚国遣了一位合婚公主嫁往东辽为后,谁知这位王后娘娘没几日便猝然病逝。打那之后,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东辽国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平起来,屡出怪事、季节也有翻转之向。国君便下了诏,召天下奇人异士赶赴帝宫,是以帮衬国君查出那怪事之根、孽障之源。
法华道人因算出近年来青城山气场不错,便带着徒弟往东辽地境的青城山一路赶来,也就是在这个契机下得看榜文、揭下皇榜,并约两月之后亲赴皇宫拜见东辽王。
他们本就是闲闲散散的游道,但自身有着颇深修为,特别是法华,已是半仙之体,经年以后兴许便可飞升红尘、羽化登仙。故此,游走在大好河山之间于他们师徒来讲,并非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之苦,而是乐得自由自在、洒脱逍遥。
“哦,这茬啊。”法华想了一下,言的漫不经心,“你不提为师都快忘了。”
就在清远张了张嘴,那一声“啊”还没有发出音时,又听法华冷不丁的一句:“师父方才闭关时遭人打断,还需调理几日方可平气定心。你先去吧!莫要那国王等急。”
“我先去?”清远皱眉,“那个,师父,没有徒儿为您护法,您?”
“为师只是调理几日,没什么大问题。”法华心知他想言语什么,颔首示意他安心,“哦,对了。”神光一晃,又似突然有了别的思量,随手把那啃完的果核往远处一扔,拍了拍手,侧目看向清远,“师父可告诉你,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清远想应,可那一语终是噎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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