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型的拱门前摆一排玛瑙玲珑香炉,刚好形成一种众星拱月的美丽格局。凉风迂回、轻纱飘扬,倒也惬意。
雕镂着古老无名图腾的门轴缓缓转动,楠木门板应声洞开,几丝光影猫一样弓着身子映照进来,剪下几缕天幕华彩,为这处于背阳的外殿,登时增了不少明丽色彩。
宇坤遣了个婢子往里边通传,不多时,待闻了王后允诺,方命侍婢留在殿外,自己迈步穿进那条不算太长的内殿进深。
他在桃花远山绣屏前止步,虽因有屏风隔绝,幻兮看不到他,但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王后娘娘,臣……来了。”竟莫名不知该说什么,顿了下后,只道“来了”。
“起吧。”幻兮浅言,“是总都督吧?进来就好,通报作甚。”听她的口气,对于宇坤的前来似乎并没怎么觉得奇怪,又似乎带着一种呼唤旧相识的错觉。
宇坤定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抬步绕过屏风行过那最后一道门。
这道门早已打开,只在当空垂下一道金橘纱帘。宇坤掀了帘子进去,才发现连同一室的纱帘都是这种金色发橘的颜色,又因不是单纯的橘黄,所以不仅丝毫也察觉不到暖意,还显得有些黯然、有些干枯。
出于礼仪,他并不敢过多去打量:“参见王后娘娘。”颔首垂目,又是一礼。
“你累不累?”幻兮抬目含笑。
她的声音虽然比方才要有了些力气,但依旧很微弱,想来是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宛若一脉清泉顺着耳廓淌进心底,宇坤心下一酥,慌得又收住。
不得不承认,王后娘娘于他,还是有着一些诱惑的;且这种诱惑有时只是淡淡,有时却浓郁的令他火烧火灼难以遏制……这种难遏感也是近来才有的。
多少个永夜阑珊,他拥住鸳鸯榻上半梦半醒的柔黛,轻柔着动作却肆虐着身子一通疼爱。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这究竟仅仅只是对柔黛的疯狂想念,还是对王后的欲望……而将柔黛给当成了替身?
“怎么,累得连话都不回答了?”幻兮笑意愈盛。对宇坤这通出神,她明显感应到了,“这可不像本宫映像中的总都督呢!”软目一潋,起了薄讪,“本宫映像中的总都督,是青城山断壁崖间,那个执着寒光利刃要斩本宫于荒郊的风流人物。那通凛然、那身帅气,真可谓是气宇轩昂,倒才对得起你这名字!”语尽偏了目光扫他一眼。
“臣不敢。”宇坤回神。幻兮突然提起初见,那声“风流人物”从她口里说出来,突然让他觉得很是嘲讽。思绪百转,不由霍地想起她曾于深更人定之时同他说过什么。
那时她眯着迷离魅惑的眸子,幽幽讥他诮他“尽心尽力”服侍于王;后她又于他耳畔持着几不可闻的声音告诉他,“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见我第一面时就要杀我。不过,我以后会知道的!”
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她的面目都分明暗藏着一抹无言狠戾,那样直抵心魄的震慑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她时今的语气却极随意柔和,甚至含杂滴滴点点娇媚……宇坤心底升起一抹不祥,下意识抬头去看。
天色尚早,幻兮还没有卸去繁杂装束,依旧是那一身颇为沉冗的碎花蓝底蝶衣外罩、乳白绸缎洒花瓣襦裙。面目妆容依旧精致,拈了抬于绡玉下颚的兰花手,将身懒懒儿于那贵妃榻一玲珑小桌面儿上半斜倚着,赤露着一双长软玉腿。
合欢香浅浅袅绕,她便被无意间笼进一层娑婆的梦寐里。在她身后,是雕镂圆润图腾的木质墙壁,以及自沉香架上垂悬下来的几穗暗灰掺土黄流苏。
这时的幻兮安静、怜人的如一沉酣处子,比起以往娇媚撩拨之态,更觉偏向一种憔悴、清新之感。
宇坤复又垂目,这次没再行礼:“小臣是得了王的命令,前来看看王后。”才出口又觉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幻兮又没问他,便忙补充,“陛下政务繁忙,但心里一直记挂着王后娘娘,心知王后娘娘身体抱恙,便特遣臣来代为探视。”这次便中规中矩了。
也对,在这深深深几许的东辽帝宫里,宇坤是除王以外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可以随时进出后宫的真正男人。
幻兮没有再说什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坐好。
是时,有婢女手托银盘小碎步进来,对王后及宇坤行了个礼,嫩音如莺:“王后娘娘,您吩咐的补药熬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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