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那么一点点?
“请讲。”嘴上还是客气的让了让。
晏阳皱眉:“我怀疑白日里秦府那案子,同陛下有关。”
清远甫一怔忪,脑门一嗡。
晏阳明白此话出口后造成的冲击力,略停一二,又缓缓:“臣断断不敢做此笃猜,只这蛛丝马迹却令臣不得不怀疑。”说话间又把身子往前凑了几凑,“东辽近來几位大臣之死,似乎都有一个特性。”
“什么?”清远在晏阳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其实亦陷入了沉思中去。不为别的,只因直觉,直觉告诉他秦大人之事似乎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就是他们临死前都得罪过总都督、且势力都为王所忌惮、性格也都为王所不喜。”晏阳敛目皱眉,又兀地抬了目,言的低沉小心,“我怀疑……是王做的。”
一阵风起,震得窗纸呼呼作响。二人兀地一悚,旋即意识到只是风儿罢了。
晏阳稳稳心绪又接口:“可总都督跟王的关系一向……我不敢跟总都督说出这个猜测,只能來同道长一吐心中闷堵。”又想起些什么,目色一定、言辞恳切,“东辽君臣之事原本不该道长费心,但我实在找不到人可以帮忙……我担心若当真是陛下所为,东辽肱骨之臣尽数被陛下剪除,照着这么一个错误的势头发展下去,那终有一日东辽会彻底塌垮崩溃、一片哀骨的!”
清远抬目,刚好将晏阳面上的神情全部入了眼去。
晏阳目色里全是凝重,伴有凛然的大义之感呼之欲出。使清远也不免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心下委实佩服起这位禁卫军兵卒的赤胆忠心。旁人大抵只知死守陛下、死护陛下;晏阳明显要比他们高出不止一个层次,最是明白治国之道会为君王带來怎样直接的、沉重的影响。
“放心。”他抿唇颔首,“秦大人之事确实疑点重重……”在适当的地方缄口。清远并沒有告诉晏阳他白日在秦府时,蓦地感知到害死秦大人的,并不是那附体的怨魂……毕竟这样的话关乎玄虚,不容易使人接受。
闻言如此,晏阳忙一个起身对清远敛襟:“多谢道长,道长能如此实乃我大东辽之幸啊!”他深深作揖,“在下禁卫军副都督晏阳,早仰道长大名,时今也算是正式相交了。”
一连串的动作让清远沒來得及反应过來,即便他也跟着赶紧的站起身子去扶晏阳,还是受了这个礼拜:“原來是副都督大人!”他恍然,又听晏阳说早已仰慕自己,免不得“咳”了一声摆手啧声,“不敢当不敢当,副都督言重了!”
“应该的。”晏阳打断他,客套一语后抬目扫了眼窗外,“在下前來拜访一事,总都督并不知情,所以……”
清远了然:“我明白,定会为副都督保密。”
“好。”晏阳又一颔首,“我不好在帝宫中逗留太久,來日方长,择时机再与道长一叙。”语罢又一作礼,辞了清远小心离去不提。
将亮未亮的天色镀下一层灰白颜色,迷离的景致一如扑朔的人心。
清远掩好房门折回蒲团坐定,却再沒了打坐的心思。眉峰聚拢,他陷入了长长的思索当中……
。
宇坤由梦中惊醒的时候,柔黛已经不在身边。
天色早已大亮,此刻正是晨曦朝会的时辰,也难怪柔黛会不在身边。
他稳下紊乱不堪的一怀乱绪,开始情不自禁的回忆起方才那个香软又诡异的梦寐……
又是那个梦,又是那个桃花遍地、溪水泠淙的幽幽山谷,又是那个暧昧香软绝顶丰物的女人。他与那个女人的身体,缠绵相交了整整一个梦寐……又或者,早已不止一个梦寐!
他对那个女人的身体太过熟悉,每一寸、每一厘都熟稔非常,以至于在她身上攻城掠地起來是那般的经验丰富。
然而在那个困扰他多日的香软春梦里,他竟沒有一次能够看清那女人的面目五官……好奇怪、也好可怕!跟柔黛睡在一起,他都能做那个梦!
心念兜转,宇坤忿忿然起身,兀地觉察左腕上一紧。低目去看,竟缠了半截袍袖。
进殿点香的宫娥可巧瞧见宇坤面露疑色,便施施然走到近前一笑莞尔:“昨夜里凉,陛下便披了件睡袍。今儿早起來时,发觉自个的睡袍袖角跟总都督的手腕缠到了一处去。陛下因怕惊醒总都督好梦,便令奴婢取了金刀割断了袍袖。”
原來如此。
宇坤总算了然。
只是“惊醒好梦”?若是真能早些惊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吧!毕竟那样的梦,还是少做为好。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极深的负罪感,要命的是柔黛越是这样对他体贴入微,这种负罪感便越强烈难遏。
只好咬牙将一干心绪强制性抛往脑后,穿好衣袍,绝绝然离了这座笼在晨光曙色中的恢恢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