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涵看了看不远处的秦知周,害怕他中途醒来。
“已经很晚了。”她小声道,“你一早还要赶火车,还是早点休息吧!”
秦暮之似乎已经做好彻夜不眠的打算,他摇着头,对周子涵说:“今晚,我想要放-纵这么一回。”
像放-纵这样词儿,从秦暮之这样严肃的人身上喷吐出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周子涵咬着唇,点头应了秦暮之的提议。
她用一条长长的木板抵在床的外侧,将秦知周放在新搭建成的小天地。
考虑到秦知周就算是翻身也不会掉下来,这才跟着秦暮之一同走出家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
榕城的老胡同里,多是由大杂院组成。
夏日天儿热,就有不少老先生和老太太,带着蒲扇,搬着马扎,坐在煤油灯下来围着圆桌,开始打牌。
周子涵先前来这个家里住过几次,有些赢了牌面的老太太,见周子涵和一位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小周。这就是你家那口子吧——”
“哎。”小女人点头,脆生生地应着。
“李太太今儿个又赢钱啦?”
被点名字的老太太,朝着周子涵的身上嗅了嗅,“呀,子涵,你家里今儿炖鱼了?”
老胡同里的人喜欢炖鱼吃,加上偶尔配些蟹和虾仔。
久而久之,秦暮之也跟着好上了口。
“今们弄了个酸菜鱼。”周子涵弯下唇角:“家里还剩了许多,您老人家若是不介意鱼凉了,我给您端到家里去。”
李太太丢下手上的牌,乐呵呵地笑着:“你个丫头呦。自己的男人难得回来,还不准备陪人家多聊聊!”
“那我们不打扰您们了。”周子涵拉着不说话的秦暮之,转脸对打牌的老太太道,“那等明儿,我把鱼肉给你热热送过去。”
“好。”李太太应声着。
等到出了胡同口,周子涵对他解释说:“胡同里住的这个李太太,她先生是弄泥人的手艺人。平时我来这儿住的时候,她都帮衬着。”
看到周子涵与新家街坊邻居相处的自然,秦暮之其实心里头是挺欣慰的。
老胡同位于榕城西四南大街丁字路口的西南侧。
从东口绕过去,就是老人塔。
夏夜星空璀璨,秦暮之拉着周子涵的手,站在榕城最小的塔前,虔诚地许着愿。
他希望她能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够像自己在时那样幸福着。
周子涵则是希望他能够在外边,可以平平安安。
几棵老树上的夏蝉在低低地叫嚣着,周子涵想到秦暮之拉着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祈福,而自己脑袋里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挺为自己害臊的。
面前这塔不足十五米高,秦暮之忽然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万松老人?”
周子涵点了点头,想到金末元初的那位老人......
秦暮之接着向周子涵科普着这座塔的背景,毕竟生活总是要有美好的寄托的。
在回去的路上,胡同里打牌的人大多回去睡了。
秦暮之停在石凳前,他云淡风轻地对周子涵说:“我曾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
那时秦暮之接到密-报,赶去的时候,根本维持不了稳定。
周子涵静静地听秦暮之描述着那些惊心动魄的遭遇。
她揪心于现在华国的安定,皆是缘于千千万像秦暮之这样驻-扎-于西部的人们。
“木头。”周子涵张开双臂,投进秦暮之的回报,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宽慰他:“你能够回来真好。”
能够活着回来。
能够活着并完好无损、没有缺少任何部件的回来。
是老天赐予的鸿福。
“傻瓜。”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秦暮之站在月光下,他亲吻着周子涵光洁的额头,“是我不好,不该说这样沉重的话题。”
他的小女人,他的小涵,倒像是水做的。
“不说这些啦。”秦暮之用拇指拭去周子涵的眼泪,他捧起周子涵的小脸:“我们聊一下其他的话题。”
秦暮之没敢告诉周子涵,自己早早签下了生-死状。
他在赌,如果能够活着回来,往后余生,他们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我们该说什么呢?”
周子涵的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
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儿争口气,没能去随行。
现在有了孩子,却又无法自私到对孩子不管不问。
“聊一聊——”男人若有所思,他摸了摸下巴,“不如就聊一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我。”
秦暮之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周子涵是如何喜欢上的自己。
“......就是......”周子涵红着脸:“就是来榕城后,经常会想你。
自己感受到,与亲口听她说,这份感触定然是不同的。
秦暮之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言语,只能把周子涵紧紧地搂在怀中。
“那你呢——”小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你与江司律在一起后,我很难受。加上后来,老陆点醒了我。”
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当你习惯一个人整天围绕在你的身边,当你习惯这个人对你全心全意的好,当你习惯于没有他的温柔不能够好好自己时,爱情在那一刻,生根发芽。
敞开心事后的两个人,感情更加根深蒂固。
秦暮之很快就要走了。
周子涵回到家,秦知周虽然跟自己离开时的位置不同,但好歹没掉下床去。
她与秦暮之又聊了许许多多,直到天明,男人整装待发。
“我去送你。”周子涵跳下床,她对秦暮之道。
“不要送。”
对于秦暮之来说,拥有过一夜的长谈已经足够。
“等会儿,孩子就要醒了。”秦暮之摇了摇头,他拎着行李箱:“等会儿,若是看不见母亲,会很难过的。”
所以小涵。
不要送。
如果你送我的话,我怕自己会留下来。
秦暮之坚持着不让周子涵送行,她便在家里,目送着他出门。
后来,周子涵在边疆成为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在接受记者采访中,她曾经这样口述:“那天,天其实也不算明亮。我看着木头远去的背影,想过不顾孩子,就随他一同去边疆的念头。
后来,我好像又逐渐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似乎早已计算好了一切,分毫不差,故意用孩子拖住了我的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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