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150年三月,春。
我叫沈冰然,在陈家村已经生活了四个月,不过在村民们眼中,这应该是我在这个村子的第十二个年头。
我刚“来”到这里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索幸村长和邻居祥嫂送了柴火和粮食上门,屋后又正好有一片竹林,能让我天天去挖冬笋,我才没有被冻死或者饿死。等大雪一停,村里人的走动也多了起来,我趁机多打听了些消息,才知道这个陈家村紧挨着华国边境的白龙山,而这山里长着不少草药,尤其还有一样“宝贝”——野山参,每年都有商人来高价收购,而今年冬天大雪,收购的人进不来,大家只能把采来的药材屯在家中。这种野生药材,本就值钱,炮制过则价格又能涨上好几倍,偏生村里人没人懂如何制药,我穿越前的“本行”就正好派上了用场:我主动提出帮村民们炮制药材,再从中抽取一些加工费。村民们大都是好相与的,因此这个“合作”进行的很是顺利。如今,冰消雪融,我便动了进山的心思,前前后后去了几回,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天,我恰好在山里发现了一块草药繁茂的地方,一兴奋便多耽搁了些时候,等返程时才发现天上乌云密布,云脚长毛,怕是不久就有一场大雨,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想起从附近的一条山沟翻过去可以抄近路,尽管不大好走,但大雨不等人,我还是决定翻山沟回去。
人迹罕至的山路上杂乱的堆叠着草木石块,踩在脚下发出诡异的“咯吱”声,但真正让我发怵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空气中除了草叶腐烂的气息,还夹杂着些奇怪的味道。
味道越来越浓,逼得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细细一闻却惊心不已:这味道……好像是血腥味?!
以往村民进山遇着野兽伤人或是盗匪劫道都是有过的事,伤者若是不巧没能及早被寻到几乎就得送命,但这毕竟罕见,因此当我顺着草丛里露出的一片衣角发现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时,我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男人身上是一件破损不堪的战袍,血迹斑斑,尤其是胸口一片殷红,也看不清楚是受了什么伤。
这是个相貌十分英俊的男子,但如今的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大概与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风平浪静的做了四个月村姑,猛然遇上这种事,内心少不得得斗争一番:我是不是该救他?可万一我还没把他拖回去他就在半路上断气了我能把他埋哪去呢……
最终,我前脚把他弄回家里的床上,大雨便倾盆而下,而男子的生命力还算顽强,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将昏迷男子安顿好,我开始在背上的药筐里翻找起来。
三七、当归这些必得先找出来备着,还得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是个啥情况,受伤了还在草丛里躺那么久,怕是伤口已经有了炎症。
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不出所料的滚烫。我当机立断,先把他身上的衣服除下,却发现他胸口还在渗血的那处最严重的伤口有些不太寻常。但此时我也来不及多想,检查一番后,清创、止血、包扎一步步做下去,心里庆幸之前帮村里人制药时,还答应他们顺带帮着看看小伤小病,所以家里备齐了酒和纱布之类,不必冒着大雨费心去寻。
待到所有的事做完,已是深夜。
终于有功夫闲下来喝一口水,这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医院值夜班的日子。
趁着空闲,我细细打量起这个被我救回来人来:五官线条硬朗,手上着力处有厚厚的茧子,再结合发现他时身上的战袍,应当是出身行伍之人,但或许是受伤昏迷的缘故,并未给人什么压迫感。
好像,还挺好看的样子,虽然并不能因此节约纱布和药什么的。我暗想。
三天后,这个男人醒了过来,而他醒来的这个时候,我正因为把一满筐柴火和草药往屋里搬而重的呲牙咧嘴。
那男子看到我在做的事,意欲下床帮忙却觉得浑身无力,动作之间又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处,不由吃痛的抽了口气。
我见状赶紧抬手让他躺好:“哎哎哎,你先别动,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可别又裂开了!”
男子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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