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秋兰离开了舒五家。舒五娘把秋兰赎身的消息放了出去,又多给了我和阿楚一人三两银子做帮助摆平此事的谢礼,便着手要去奴艺所重新挑选姑娘了。
李深身上的谣言随着秋兰赎身的消息放出渐渐平息,终于可以安心准备娶媳妇。因着一起“查案”的交情,李深本想着给我与阿楚也发张喜帖,我们想到之前“通房”的事,便也不太想吃这顿喜酒了。
我对李深说:“我们村是孟家的佃户村,本就要给孟家道喜的,这喝喜酒的贺礼我和阿楚是再没钱掏了。不过听闻李掌柜这几日还要上孟府下聘,可给孟家的老爷夫人一个承诺,说你只娶孟家小姐一个,再不会有其他女人了,这样孟府长辈也能心安些。”
李深十分赞同:“这也确实是我内心所想,之前秋兰姑娘之事,也让我唏嘘不已……”
阿楚打断了他:“李掌柜,这件事可不要再提啦。”
约莫在李深上门下聘后的几日,陈武师家突然邀我去家中吃饭。饭桌上的陈武师一脸喜色:
“我听说,孟家的新姑爷下聘时亲口向孟家老爷承诺说,此生除了孟家小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啧啧啧……这新姑爷还是个情种呢!”
陈夫人有些不屑:“这话说的,女人不能同时嫁两个男人,男人便非要一口气娶好几个女人么?不过这么看,冰然和阿楚想来是不会被孟夫人挑去了。”口气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我笑道:“我们就是种地打鱼的村姑,大概孟家大娘子也瞧不上我们这种人。”
陈夫人啐了一口:“做通房丫头这种事,谁要她看上?正经选个贴心的男人做丈夫才是好,不过,虽说咱们这地方不算民风古板的,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也没那么多酸文规矩,但世俗的礼节还是不要全抛了的好。”
我知道陈夫人指的是我们与舒五娘等接触的事,陈家对这些在古代已算足够开明,且陈夫人句句都是回护的意思。阿楚也听懂了,抱着陈夫人的胳膊就撒娇:“娘,孩儿和冰然心里都有数的,绝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的。”
陈夫人就笑:“你这孩子,我可管不了你了。”
半个月后,孟府四小姐正式出阁,嫁给李家少东家李深为妻。我和阿楚跟一群非壮劳力的村民一块被叫去“做排面”,拿回了小一百的铜钱和花生、糖块等零碎。
大户人家的八卦总是传的很快,据传孟小姐出嫁前,其大嫂正为自家大女儿寻找教授技艺的女夫子,姑爷李深知道了这回事,在携妻回门时便介绍了自己表家一个技艺学识俱佳的亲戚,孟家老爷夫人看过十分满意,对李深这个新姑爷也更爱重了几分。
“不过啊,听说孟家大公子那两口子有些微词,说是嫌弃这位夫子是个青年守寡的,但老爷老夫人都不在乎这个,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村里的蔡大姐与我们闲聊时率先分享起一手信息。
“横竖教的好便完事,何必如此在意人家出身呢。”阿楚深以为然。
“是呢,听说这位徐女夫子不仅琴棋书画皆通,诗书更是一绝。”蔡大姐见有人捧场,说得越发起劲,“不过我听闻,这孟家二公子自妹子出嫁后就大病了一场,现在还在床上养着呢。冰然你三天两头往镇上的药铺跑,竟不知道这事?”
“怎么不知道,约莫就是大户人家出嫁事宜繁琐,帮忙累着了呗。”我笑回道,心里却隐约想起,舒五娘当初拿出的那张卖身契上的姓名,似乎是“徐秋兰”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