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竟然是纪先生。
他穿着咖啡色的格子西装,脸上戴着墨镜,头发用发胶固定住,油亮的大背头,在阳光下泛着金色。他身上气宇轩昂,那份气场相隔很远都能感受到,是一股强劲的逼射气焰,他五官辨识度极高,轮廓坚毅硬朗,我只看他高挺的鼻梁就能认出来是他,仿佛独一无二的组合。
他站在台阶下仰面看了看医院大楼的标识,他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非常粗的水钻,那条项链是限量典藏版,根据克拉数十万到千万不等,我还打算今年使劲攒钱明年初姜环生日给他买一条,此时我看到纪先生脖子上闪光的项链,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傻,特别蠢。
他不知道对曹管家说了句什么,曹管家把伞朝后面收了收,指了住院部的方向,纪先生点了下头,保镖从车内相继下来,走在两侧开路,不少没见过这阵仗的市民都纷纷朝两边避让,对于不见真容的纪先生议论纷纷。
他置若罔闻,沉默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我正盯着远去的浩荡人马愣神,席情举着单据从人群里挤出来,她拍了下我肩膀,没好气说,“都给老娘的奶挤歪了!矫正之前要损失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她接过我手上的包裹,朝电梯位置抬了抬下巴,“那谁啊,我看一群穿黑衣服的男人进去,是来砸医院吗。”
我说不知道,没看清楚。
她媚笑起来,“穿衣服谁看得清呀,脱光了就知道几斤几两。”
我没再耽误功夫,当天晚上就到赌场上班,不过我是在确认刘大拿不在之后才答应上局,发哥告诉我他之后又来了两次,还是点我的桌,得知我进了医院也没收敛,根本不在乎吃官司,他知道警察不会管我们这群发牌小姐,就算管了,也就走个形式,胳膊拧不过大腿,谁能告倒他呢,干的什么活儿,就得受哪份罪。
发哥告诉我晚上出贵宾三包的牌局,仕途上的,讲究面儿,为难不了我,我跟他道了谢,补好妆后往三包走,我经过走廊时听到俩走我前面的荷官议论姜环,其中一个问,“他对象不是冯锦吗,赌场人都知道,心照不宣的秘密。”
另外一个十分嘲笑说,“你睡一女的睡三年你还能咽得下去吗?男人没钱没本事也就人命了,不然谁天天嚼一道菜啊,冯锦是有手段,可比她道行深的狐狸精多了去了。看见没,那穿豹纹短裙的辣妞儿,眼睛里都是戏,绝对好角儿,刚都挂姜哥身上了,跟没骨头似的,你说没睡过,蒙鬼呢?”
“可关键冯锦和他…”女人话没说完,她眼角余光发现我在后头,立刻住了嘴,她捅了捅另外那女人,显然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我,两人回头一起朝我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冯姐出院了?没听发哥说。”
我盯着那个满脸圆滑的大胸女人,“姜环来赌场了吗?”
她脸色僵了一下,“这个,冯姐还是自己打他电话问吧,我们不好讲。”
她说完扯了扯旁边女人的手臂,在我愣怔中闪进一个包房里。
姜环把女人带来了,带到了赌场。
他是在狠狠打我的脸。
我用力揪了揪自己头发,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一个死胡同。这一次是纪先生,可下一次呢,姜环要我的世界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是完全空白的,我就像一只小狗,离不开他的世界,他的施舍,他的保护。
他在用最后的时间威胁我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