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小寒,大隋开府仪同三司、迁使持节、荥阳通守、山东道讨捕大使张须陀兵败身死,时年五十岁整。
丁庄银杏林。
一夜的大火,使得原本美如诗画的地方如同地狱,到处都是烧焦的枝干和尸体。冬日的寒风扬洒着黑色的尘埃,诉说着不尽的悲凉。
黑压压的人群肃穆站立,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翟让、单雄信、徐世勣、王伯当、谢映登,这一夜的主角们尽数到齐,站立阵前,默默的看着硝烟中那一小撮最后幸存的残兵。
他们赢了,赢的艰辛,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
樊虎跪在早已失去声息的老人身边,用一块残破的战旗轻轻为他擦拭着满是污血的脸。身后不足百人的队伍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啜泣。
“张老将军之忠,之勇,唯汉之皇甫可比矣!虽为敌,亦令人叹服!”
王伯当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冲着张须陀的遗体躬身一礼。旁边被大火熏得一脸乌黑的谢映登想了想,便也学着他的样子,上前施礼。
“切,什么忠勇,手下败将而已!”
单雄信一脸不屑,轻声嘟囔了一句,随后便被徐世勣拉了下胳膊。后者微微摇头,低声道:“死者为大,你少说两句!”
这时,站在最前方的翟让忽然上前。老徐开口喊了一声,他却只摆了摆手,并让跟随的亲卫都别动,独自一人走向樊虎。
“兄弟!”
翟让昨晚受了伤,不知道哪个瞎眼睛的射了他一箭,胳膊上还扎着绑带。此刻脸带诚恳,轻声道:“张府君已逝,尔等有何打算?如今隋帝倒行逆施,天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正是我等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某欣赏兄弟的勇武义气,何不加入瓦岗,共襄大事?”
林间安静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人理会。
就在他有些尴尬,暗自纠结的时候,樊虎才低低的应了一声,表情无悲无喜。翟让没听清,正待问时,后者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道:“答应某一个条件,某等便降!”
“樊头!”
身后残余的八风营士兵一阵低呼,樊虎向后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兄弟你说!”
翟让难掩喜色,连连请手,“莫说一件,十件百件某也应你!”
樊虎的表现,昨天他可是真正见识过的。懂战阵,懂指挥,个人武力也不低。瓦岗寨目前最缺的就是这样经验丰富的前敌指挥官。
“很简单!”
樊虎低下头,看着老张的遗容说道:“府君乃我大隋柱石,怎可曝尸荒野!你要以我大隋军礼为府君送行下葬!并令全军裹素,你亲自为我府君抬棺送行!行叩拜之礼!”
“这……”
翟让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张府君是老前辈,应该的!某答应你了!”
“如此,”樊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扭头看着身后的近百残兵,哼道:“某降了,你们怎么说!”
一阵沉默,兵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起的头,扔了手中兵器。随后叮叮当当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后方,看着樊虎带领一百残兵向翟让低头行礼,徐世勣满意的点点头。他这个老大毛病虽然多了点,但个人魅力还是有的。不过斜眼看到一旁微笑站立的王伯当,又忍不住气闷。
这个不要碧莲的,昨晚竟然趁他们围堵老张之际骗开了历城北门,抢先占了历城。把这场大战的桃子摘的干干净净,毛都没留一根,想想就来气。
他对老王并不了解,前者起兵追随杨玄感抗隋的时候,瓦岗寨还只是个千把人的土匪窝。真要抡起“资历”,他才是这些人中最资深的“反贼”。而且济阳与瓦岗寨离的太近了,得防着姓王的起坏心眼才行。
瞥了一眼被熏的跟尉迟恭似的谢映登,老徐心里憋着坏水。
“老大不是说要请姓谢的喝酒么,要不某也去?”
而另一边,老王同志面上笑嘻嘻,心里也在纠结。
本以为很难搞的局面,一不小心却把桃子全收了。难不成和恩公待久了,自己也变聪明了?可现在自己成了最大的赢家,要怎么样向老翟投降,才能不露痕迹呢?
张须陀的死,比想象中传的要快。
只用了三天,消息就在整个齐郡掀起轩然大波,并迅速向周边郡治扩散。引起的连锁反应也很剧烈。
曹州孟海公在接到消息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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