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我被排满的课程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会变空闲的生活竟还满满当当。
梦楠交给我的东西着实让我花了些时间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如何逃避,已然存在的过去是无法抹除的。
打开信封是在与梦楠重逢的三日后,当我小心翼翼地拆掉厚实的牛皮纸外壳后,里面竟还包着一个信封,然后见上面写着:“放心,里面的东西我一直都有好好保管,从未拆开看过!”大概是梦楠的字迹,拆开后,里面是更小一号的信封,上面写着:写给江流。字体又瘦又长,惊讶之余我明白:这是穆勉还健在时写给我的信,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尽管我有备而来,但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我仍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放声痛哭。
记忆这东西有时未免过于堂皇,尽管只是不太遥远过去,我却因过于沉重而尘封,再打开时竟觉得有几世纪之隔。
我想起过去的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死去或离去的人们,无可追回的懊悔与内疚。
小学时,我与穆勉因为喜欢武侠小说的缘故,几乎每天都出入同一个书屋借阅,一来二去,两人自然成了朋友,此后初中、高中竟奇迹般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不得不说是一段孽缘,而我们的关系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但坦率来说,很多时候,作为他唯一的好友,我竟也完全搞不懂他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当高二分班结束后,他突然告诉我今天自己的女友也来我们班,然而说这话时,他既未表示高兴也未做出任何与平日不同的特别表情,以至我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由于事后梦楠没有否认,我才算是相信他的确真话无疑。因为这层关系的缘故,同在隔壁班上的梦楠表弟----步明木,也很快和我们打得火热。
本来,如果一切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延续下去,恐怕我现在的生活只会是截然不同的景象,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再怎么假设也于事无补。
“我想戒烟,你帮我保管吧!”当穆勉很郑重地将那个被他当作宝贝的打火机交给我时,如是对我说,而我只当他是玩笑,傻傻地回了一句,
“要是你还想用的话,求我我也不给的哦!”
“你就放心好了,估计我是没可能再用到了!”穆勉很是满意地笑道。
隔天下午,穆勉在我伸手可及的眼前死去。
即使再经历数个如此流逝的两载岁月,我仍可真切记得那片天台上的风景。连日反常的高温,将阴霾几周的天空冲洗得格外干爽,瘦若枯丝的薄云仿佛冻僵般紧紧贴在高高的天台铁丝网上,那天如同往常,我们痛苦地熬过数学“老班”一轮狂轰滥炸后,逃到天台,穿过铁网断裂的狭小缺口,潮湿的秋风透着股闷热扑面而来,吹在锈迹斑斑的报废水箱上,把藕断丝连的铁皮吹得咯咯作响。
我和明木侧坐在天台毫无遮拦的边缘,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前一天刚结束的秋季校运会,穆勉像平时一样坐在明木的右边。
我和明木如此热衷于那场运动会,以至穆勉少有的安静也未觉出反常,说到两人都中肯的地方,我们会不约而同地用询问眼神看看穆勉,他则报以淡淡一笑,继而心不在焉地凝望远处青灰色的天空。
“想心事?”明木不经意地问。
他只是微笑着摇了两三下头。
“和我姐吵架了吧?”
他仍旧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摇头。
“是不是想上厕所?”我半开玩笑问道。
穆勉脸上再次浮现淡淡的笑意,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隔着明木的身子,我望见他面带微笑凝视着我的双眼止不住的倾斜,划着上弦的弧线,越过天台边界。
“穆勉!你不要命啦!?”
我看见明木大喊着猛扑过去,然而自己却动弹不得,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静静地看着它们发生,明木扯住了穆勉的袖子,可下坠的力量太过迅猛,他仅仅留住了袖口那粒磨得光亮的铜扣,我分明听见“飕----砰”的闷响,眼前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穆勉刚才那淡淡的微笑……
“恐怕是没救了,听说是头朝下直接摔出去的。”我听见传言,奇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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