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我搭上去郊区的汽车。离开城区后,车越向前,道路越窄,变得崎岖不平起来。市区的喧闹淹没在身后倏然退去水杉林中,泥泞的土路上布满积存雨水的大坑,如同流着满嘴口水张大口的怪物,车轮飞快地碾过,里面的人像是在做高空蹦极,猛地飞起又猛地下落,胃里的东西也跟着翻滚,头脑瞬间充血,以为要一起迸裂出来;外面溅起几尺高的褐黄色泥浆,汹涌地扑向惊慌失措的路人。
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渐渐凄凉起来,青瓦平房下,扎着蓝色头巾的村妇小心地踮起脚,站在一脚宽的石墩上,吃力地把一盆冒着热气的糊状饲料倒进猪圈,不时有饿瘪了肚子的野狗冲着汽车边追边吠。映入眼帘的田园和荒地上,只剩了收割后参差不齐的秸杆,偶尔可见成片的绿意,却若隐若现地躲在塑料棚下。
行了约一个钟头,来到一个几乎看不到农户的小站时,我下了车,举目望去,似乎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除了头顶几根黑色的电线和这铁杆站牌外,竟再也找不到人为之物,我不由地惊叹自己到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地方。
借着梦楠在信中给我画的一张简易地图,我踏上了荒芜人烟的小路,开始寻找那幢红瓦白栅栏的别墅。
虽然地图画得不算糟糕,可是,在没有太阳和楼房做参照物的情况下,要辨别方向实在不是件易事,走了近两个小时,我竟还未找到那个在地图上看似容易的标致性建筑,我有点泄气----冬日的夜晚来的特别早,若不能在四点前找到目的地,我大概会成为冻死鬼中的一员。
我正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远处有袅袅的炊烟升起,心想总算是有救了,急忙冲那烟狂奔而去,然而到近前不免失望,原来是个只有十来户住家的小村子,而我要找的房子竟连个影都没有。
完了,我是真的迷路了。
我正心灰意冷,身后冷不防地传来声音。
“你是外地人吧?”听声音是个女人。
“嗯,”我急忙转身接话,“我迷路了,好像……我想找一个有白色栅栏的红瓦别墅,可是却走到这地方来了?”我望着眼前这个中年妇女解释着,她的打扮很洋气,束着一个高高的发髻,五官单看来虽称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恰到好处,有序地镶在略显着城府的脸上,如果不是那泄露年龄的斑斑皱纹,一定会迷到学校里那帮成天追逐美眉的男生们。
“别墅?”她皱了皱浓重的眉毛,似乎很难理解一般,“你说的这个地方我倒是认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急急地插嘴问。
“没什么。”她出神地看了看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带你去吧!”
我满肚疑惑地跟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走着,不出半小时,果然见不远处的暮色下,那个有着标志性的白色栅栏和红色琉璃瓦的洋房屹立在一个小山包上,一只雪橇犬懒洋洋地趴在花坛边,对我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摇摇尾巴,凑上前来嗅了嗅。
“别担心,它不咬人,很乖的!”走在前面的中年妇女一边拍着它的大脑袋一边对我说,“它叫哈里!很听话吧?”她说着抬起头,冲着一扇半开的百叶窗喊起来,“快来开门,有人来看你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扇窗中探出来,可我还未看清楚她的容貌便已消失掉,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时,这个人已经从门里冲出来,扑进我的怀中,纤细柔软的双臂绕过我的脖子,轻柔地抚住我双肩,脸贴在我的胸口急切地喘息。
“江流!”她柔声唤着,呼吸仍显得急促,然后油亮飘逸的长发下,一张令我魂萦梦迁的面庞楚楚仰在我面前,晶莹的眼眸里映着我不知所措的神情,“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哦,可不可以给个微笑?”她娇嗔着用冰凉的手指抚着我的脸颊,“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