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专用的黑体字赫然眼前,总算有点回归我本来世界的真实感了,酒吧的忙碌照旧,可以开心的大概只有客人和boss,我看着十三号台前一对拥吻的男女暗想。作为制造者的我可没什么闲工夫,前一天赶车的疲劳还未完全散去,身体在抗议是显而易见的。
深夜一点五十,换班到点,终于能回家了,我拖着睡意朦胧的双腿走出酒吧,春风还是很冷,我不禁缩了缩头,把脖子完全藏在羽绒外套下。
走出巷口见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在争执,定睛看时正是刚才在酒吧热吻的那一对,这种事情我本不便理会,于是就当没看见的继续往前走。
直到见那女孩上衣被扯破,又哭又闹起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快步走上去,抓住男人的一只手。
“喂,有什么话好好说,犯不着大半夜跟女人计较吧?”
“你管什么闲事?这娘们……说……说好跟我睡的……今晚,现在又不愿意了……”他的吐沫星子飞溅,夹杂着浓重的酒气,看样子醉得不轻。
“帮我……”那女孩抓了我的衣角,醉得不省人事,直接倒了下去。我刚想扶她,男人也倒了下去,又吐又骂,折腾了好一会。
我让男人去叫出租车,他倒也听话,只是醉得糊涂,刚上车就叫司机开车,连这瘫倒在地上的女孩也不要了,直接就睡了下去,我连追带喊也没能把这女孩给塞去车里去。
得得,算我多管闲事,自讨苦吃,我认命地扶起那女孩,看看脸蛋,倒是个清秀的姑娘,穿着也得体,并不似会随便来酒吧宿醉的风骚女子模样,我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这张脸我在哪儿见过。
“佘嫣?!”我望着这张惨白的面孔惊讶不已,在哪儿也不是的地方惊呼出这个名字,背上凉了一截。
“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个男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如何是好,思维一片混乱,能做的只是问一连串自己都觉得不妥的问题。
大概是我的声音起了作用,她稍稍抬起眼皮,茫然地转动眸子,用微弱的目光看看我。
“江……流?”她勉强挤出一丝声音,如同春风吹过小巷,只是无限地变弱。
“我……我……”她有些激动,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不停的哭,我无奈地搭着她的肩,想轻轻地拍拍她,好让她得到些须安慰。
“借你的肩……靠一下……”她说,然后顺势倒进我怀里,嘤嘤地哭,似冬日的寒风,无休无止。
我把佘嫣带回公寓,安顿她睡下,她哭累了,头一触枕头,就发出均匀地呼吸,胸口有节奏地起伏,脸上红扑扑地带着一丝忧郁,眼角那几行泪痕仍若隐若见。
我给空仁打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听。
电话那头传来空仁懒洋洋地声音。
“怎么?你终于回来了啊!”这是自上次ktv后见面的头一句问候。
我客套了几句,告知他佘嫣醉酒留宿在我公寓的事,然后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短暂的沉默。
他用随意的语调打发着我,本还想追问,却猛地听到那边传来女人责备的声音,于是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末了,他叹了口气,“明天中午来接她,就这样吧,晚了,你也早点休息。”然后挂了电话。
我突然间感到有种筋疲力尽的无奈,特别在这种时候,本觉得这事与我无关的……可我就是无法放着不管……
我到底怎么了,这世界怎么了。
我胡乱地翻着那本《双城记》,眼前的字变成了蠕虫,扭曲着我的视线和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