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引来任何人。她最忠心的秦妈被老爷打发去了别院,身边的大丫头们被打发到了洗衣房,只有两个粗使小丫头留在身侧,早被他借故支开。
他决意,要白氏坦诚自己的罪孽。
“不肯说,是吗? 看来还是爱自己胜过爱儿子啊。”他轻轻说道,却不知这句话如同利剑般刺痛了白氏。
白氏像一片秋天的树叶,萎落在蒲团上。
“你看,我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有一个人,一个恨不得你死的人也知道这个秘密呢。如果宣扬了出去,我的二弟可还怎么做人呢?”他温柔道,就像劝说一个小姑娘就范。
“你想要我怎么做?”白氏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绝望的光,可是她的腰却挺得直直的。
“当然,是,要,你,死!”他笑着,慢慢地说出这几个字。
白氏发出一声喟叹,“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啊!”
她用恶毒的眼神打量着沈庭玉的脸,很多人说她的这个继子长得像亡母,当初那个泸州闻名的风雅美人。不得不说这张脸十分俊美,皮肤很白,乌黑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俊逸的双眉,就连紧紧抿住的嘴唇,也连成一条起承转合的优美曲线。
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已经不大记得李氏的长相了,李氏给她留下的最后印象是病榻上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哪里还有什么倾国之貌?而现在,那个女人仿佛附身在儿子的脸上,丝毫不回避她的目光,反而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羞辱她。
“你什么都知道了呀!”她强作镇定,发出一声冷笑,“今时今日,我真后悔两件事。”
“是么?不知道夫人后悔的是哪两件事呢?”他语带讥讽。
“第一件事,是没有将你跟你的瘫子老娘一起斩草除根!”她狠狠道,果然下一刻一只瘦而修长的手就掐住了她的喉咙,这个病秧子的手劲竟然如此之大,令她几乎窒息。她奋力挣扎,想要推开他,而他却丝毫不动。她从未体验到,死亡是如此相近。
然而沈庭玉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将她松开,哼了一声道,“第二件呢?”
“第二件自然是没有将兰氏那个小贱人斩草除根,反而养虎为患。”她咳嗽得几乎要跪下去,好半天才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好痛,好恨,想起来就要悔恨百遍。
“的确可惜。”他清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身体,嘴角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那现在我们谈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写一封遗书,交待你和兰氏是如何密谋害死了我的母亲。”
“这……绝对这不可能!”她后退了一步,谁想死呢,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只要在佛堂忍耐一段时间,等到庭芝大婚,她这个当家主母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出来吗? 是的,只要忍耐。
然而她看到沈庭玉无声笑了起来,他无情道:“你以为你有选择吗?”
他向她丢下了一卷写满字的纸。她疑惑着捡起来,眼睛划过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令她日夜不安的签名跳入她的眼帘:黄伯光,上面还按着一个血红的指印。当年她派人千里追杀,却被这只狡猾的狐狸逃脱了,她就知道,这条活口留到现在,成了自己的祸害。
“你说,有这份供词在,你还会做梦继续当你的主母吗?”
“现在有两种选择:一种,或许今天,或许明天,就被毒死,上吊或者溺水,总之你悄无声息地死了,然而别人却说你畏罪自杀,而你年轻有为的儿子,爆出令父亲的爱妾怀孕的丑闻,闹得满城风雨,请问你那位位高权重的岳家还能将爱女嫁过来吗?”
她的脸色一白,兰氏那个贱人完全做得出来。
“另一种,你留下遗书,坦承曾与兰氏密谋害死主母。而今兰氏得意,你出于不忿将兰氏杀死……”
她震惊地盯着沈庭玉,“你,你要杀死兰氏?”话一出口,她忍不住就笑了,笑自己愚蠢,更是笑兰氏愚蠢。
“你觉得如何呢? 如此一来,你的心腹大患既除。二弟的名声保全,依旧迎娶娇妻,成家立业。”
“你……你如何让我相信,不会出卖庭芝?”她还是忍不住问,明明知道自己已毫无选择。
沈庭玉脸上浮起凄凉的微笑,“沈家家业在你们眼里炙手可热,于我却是浮云。我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为了母亲报仇!”
白氏默然了半响,左右是个死,便是死了,也要拉兰氏垫背。
“何时?”半晌,她涩然问道。
“就在今夜!”他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