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乱想。
“这样啊,那没事了。”
梁美心也信得太容易了吧?这让唐笙反而滋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佳佳,你说你妈妈她可不可能很早就认识我姨夫和姨妈?会不会——”
能让女人不顾一切的,只有男人。这个道理,唐笙从自己,从身边的一切人身上都能得到阐释。
冯佳期看着摇篮里的小白糖,摇摇头,不说话。她心情很烦躁,看看小猴子还能稍微平静一点。
冯佳期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这条短信交给警察。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时独自坐在家中的梁美心,脑中却是风起云涌地泛滥着逻辑——
她不算是个聪明地女人。性情柔软而温和,敏感又简单。生于物质条件优渥的书香门第,父慈母爱手足亲密。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也邂逅过梦幻般的爱情。
顾海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彼此一见钟情,携手整整三十年。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命硬,父母走了,哥哥走了,妹妹走了,女儿走了,如今顾海礁也走了。
但是梁美心依然没有怨恨过命运,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成为最后一个人的那份责任,要用余下来二十几年的光景,把过去那些事,替逝去的人们一遍遍回忆。
除非,她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相爱了那么久,他心里,得有多少愧疚呢?梁美心的泪水沿着眼眶一圈圈打转,这一次,终是没有掉下来。
挥起手,一拳砸在爱人的遗像上。碎片切割过她这双柔软无骨的手,鲜血一滴滴落在那男人照片上熟悉的眼角眉梢里。
遗像上的顾海礁,五官的轮廓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意气风。
岁月尘封了他的活力,也尘封了他的秘密。却尘封不了,两人之间最珍贵的相知相遇——
“同学,借我抄抄!”
那是大学时代的选修课考试,马列主义基本理论,拥有着极高的逃课率和极高的挂科率。
本着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原则。临到考试了,大多数男生手里那本教材还跟新的似的。
顾海礁也不例外,有点课余时间都用来钻研专业课了,才没心思听老教授叽叽歪歪讲哲学主义呢。
所以等到卷子一,基本上是没有一句话能读通顺的。
他戳了戳坐在前排那个很认真的女孩——
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卷子上写着财会专业。
此时她很认真地读着题,很认真地填答题卡,很认真地蹙着眉头思索——
长黏在平整地脸颊上,着淡绿色的小花衬衫和一条到脚踝的棉布裙。
她的背挺得很直,轻轻一戳就很敏感。
老师转身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回头:“我……我才背了不到两个礼拜的书。也不确定答得对不对……”
说着,她打开纤细的胳膊肘,将答题卡推过来几寸。
顾海礁看到了那个好看的名字——梁美心。
成绩出来了。顾海礁23分,梁美心22分。
原因是,他担心全抄的一样被现,于是自己改了几个答案。
重修的课堂上,他们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顾海礁一节课都没逃。
披上婚纱的那一天,梁美心问他,当年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
“漂亮,认真,听话,还笨……”
顾海礁说,你在我眼里,这些全是优点。
彼时,她以为所有的幸福已经全被自己不客气地收入了囊中。她糊里糊涂地过了前半生,老天爷说——你这种女人,活该一辈子幸福!
她从来没有偷看过妹妹梁美仪的日记,也没有看到过——她曾将那个暗恋好久的学长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心形的信纸。
如今,全都泛黄成了谎言和背叛。
梁美心想:爱恨情仇皆是空。谁犯了错,下辈子再算;谁犯了罪,警察去抓。她只想平静地守着丈夫的灵魂,等到上帝接走自己的时候,记得看一看,他有没有等在天堂口叫着自己的名字忏悔。
可是她怎么能允许那个女人……就这样逍遥法外呢?
“你怎么来了?”开门看到白卓寒,汤蓝还是心有怯怯。她的表情故作镇定,但脸颊上那两道敏感的伤疤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唔——”
白卓寒的大手就像铁钳,二话不说就拧在她的脖颈上。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呼吸!
“我女儿在哪!”
汤蓝被挤出了泪水,手脚并用着挣扎:“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汤蓝,你不要以为我永远不会有底线!把女儿还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卓寒从来没想象过用这双手亲自掐死一个人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汤蓝的脸色从白转青,从青转紫。最后两眼一翻,才等到白卓寒松手。
她抱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汤蓝住的公寓不大不小,目光所及处还有奶瓶和尿不湿之类的婴儿用品。乱成一股特有的奶香和温馨。
白卓寒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却没有孩子的踪影。
“你凭什么说孩子是你的?”汤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是我的女儿,我生的我养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你的?”
“你少废话!快把孩子交出来!”白卓寒实在没心情跟她废话,“是不是我的女儿,带出来验血!”
“呵,女儿不在我身边,被我爸妈带到外地去养了。我一个女人还要想办法赚钱,带在身边不方便——”
白卓寒抓起汤蓝的头,近乎失去理智地将她惯在墙上。
咚一声,当时就飙出了血。
“你真以为我不敢宰了你!”
汤蓝笑了,笑容僵在脸上。一手按着额头,一手飞快地从台子上抓起一枚水果刀,就在白卓寒面前割开了手腕!
“你不是要我放血么?行啊,我放,你看着——”
不得不承认,汤蓝疯狂自残的行径的的确确是吓到白卓寒了。
他曾低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扭曲的爱,自然也就低估了今天她越扭曲的恨意值。
“白卓寒,我死了,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哪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图什么!”白卓寒将汤蓝拎起来,一巴掌丢在床上,欺身上去,一把就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就如一头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他捏住汤蓝的手腕,用衬衫恶狠狠缠上去。连骨骼咔咔的作响都能听得清楚。
双手扣在汤蓝的肩膀上,白卓寒用膝盖死死顶在床两侧:“把女儿还给我!你想要我不是么?我成全你,舒服你行不行?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汤蓝闭上眼睛,死鱼一样的身体泡在鲜血里,突然就出狰狞又可怖的笑声:“白卓寒,你想知道我要什么?我就要这样子,看到你可怜兮兮地求我,看你无能为力地抓狂。
我就不告诉你,她在哪?等到有一天,她会走了,会跑了,会管我叫妈妈了。我就带着她到唐笙面前,指着鼻子告诉她,这个贱人抢了妈妈的男人,咱们冲她吐口水好不好?”
白卓寒一个耳光扇过去,汤蓝顿时口鼻流血。可是她依然在笑,像个演技很投入的女鬼。
“我警告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寒毛,我把你切碎到你妈都拼不起来!”
白卓寒像踹一堆垃圾一样踹了汤蓝一脚,夺门而去。
冲进楼下公厕的洗手间,他恨不能把自己身上每一寸被那个贱人碰触过的皮肤都洗一遍。
究竟是怎样变态的心理,会将原本一个那么骄傲那么光彩照人的女子扭曲到今天这个程度——被她爱过一场,简直是白卓寒今生最悲催的劫难。
“高斌,二十四小时监视汤蓝。人手不够就去聘请雇佣兵,多少钱你做主就是。不管她去哪,干什么,一定不能离开视线。”
“白先生,你觉得可以报警么?”
“报什么警!现在跟绑架有区别么?她有外籍身份,我们没证据,甚至孩子在哪都不知道。警察根本连立案都不肯。这个死都不怕的疯子,万一真的惹恼了她……我怕孩子会……”
白卓寒一拳捶在洗面台上,又追加了一句吩咐:“不能告诉唐笙,现在这个时候更不能告诉她了!她会疯的,会去跟汤蓝拼命的。
我……我再去找一下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