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难,到后面才会遇到自己喜欢的,想要的?”
“不,”冯写意不厚道地笑笑,“大多数人会苦难一辈子。”
“真是毒鸡汤。”方静竹笑骂一句。然后挽起袖子,盈盈起身抢过冯写意的碗,帮他盛了一碗虫草炖乌鸡,“来,干了吧。”
“到现在我才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你,你挽救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也挽救了我们三个人混乱的命运。真的谢谢你冯老板,我明天就要上路了。在此以汤代酒——”
“上路?”
“嗯,我休假了,要离开b城一段时间。也许能回来,也许就……”
“走好。”冯写意端着鸡汤跟她碰了一下,笑容依然邪魅无耻,“记得托梦回来。”
方静竹:“……”
跟这种人聊天真是分分钟气出心梗啊。
方静竹差不多吃饱了,晃晃身子,准备到前台去买单。
然而服务生告诉她,我们老板说请你的,已经签单了。
“老板?”方静竹纳闷了,“什么老板?”
她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开饭店的朋友啊?
话说哪个开饭店的敢跟她做朋友?分分钟吃穷了好么!
服务生努了努嘴,目光溜向那少了一条手臂的背影。
方静竹眉头一紧,恍然倒吸一口冷气。
“冯写意,这是你的餐厅?”
“合伙人而已。”
餐桌前的男人像变魔术一样,又叫了两笼虾饺,一笼白糖糕和一份萝卜糕。
此时他正用左手捏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往一次性饭盒里摆排。
最后在方静竹诧异的眼光下,冯写意将打包好的点心递给她:“明天留着路上吃。”
“谢……”方静竹脸上一暖,红了红双颊,自嘲地挠挠头,“呵呵。这些不够我出国道1号的。”
“没关系,到嘉兴收费站时,你可以再买些蛋黄肉粽。”
方静竹:“……”
“那个,天也晚了,我……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的招待,等我度假回来,再请你——”
左手拎着提包,右手抓着打包盒。方静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没喝一口酒,却是醉得像条狗。
秋夜灯火阑珊,道上川流不息。
可就在方静竹伸手要拦出租车的瞬间,一个小贼冲上来,上手就抢走了她的提包!
也太他妈猖獗了吧!
方静竹当时就火了,且不论包里有多少钱,光这个嚣张的行为就值得好好批评教育。
“站住!”
撒腿冲出去的女警尽情发挥了自己一千五百米越野障碍的优势,可是刚刚有点贪嘴,着实是吃多了。
胃里一搅合,影响发挥。
眼看前面那死兔崽子越跑越快。越跑越勇——砰一声!迎面一辆电动车直接把他给顶飞了。
提包从空中甩了出来,噼里啪啦的,东西跟落雨似的往下掉。
小贼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前面坐在电动车上的人是个独臂男子,想想应该能打得过。于是立马上去就要撕逼——
“你碰我试试,”冯写意单臂拄在车头上,一脸的腹黑笑容,“我可是专业碰瓷的,你动我一下我就躺下。”
趁着个空档。方静竹扑将上去,按住小贼就是一番蹂躏。
“帮我包捡一下!我把他交给片警。”方静竹押着小偷,回头冲冯写意吼了一声,“我说,你这电动车哪来的?”
还别说,小电驴子跑起来还挺快的,要不是他当机立断骑上来追,自己今天栽在一个小贼上可是有多丢人啊?
“残疾人代步车。”冯写意一边捡包一边笑着回答。
方静竹报了警,很快找到了这一片儿巡逻的同事。
随便交代了几句。就把人押过去了。方静竹虽然闹了一身大汗,但也当是饭后运动了。
“东西查查看,丢了没有?”冯写意话音未落,就见方静竹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对了。
她单手捏着包,另一手抓着一份开封的牛皮纸文档。
嘴唇因紧张而变得发dash;—人命关天的大事,光一句愿意,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冯先生,按照纪律,我必须得把你送到警署。在任务圆满顺利完成之前,你不能跟任何人接触联系。”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以这样的理由羁押一位成年公民。方警官,我不可能接受的。何况,你真的认为你的领导能够表扬你的警惕?如果是我,我应该会想要追究你把这么重要的机密文件带在身上,而且还任由小偷把它当街抢走吧。”
冯写意是什么山的狐狸啊?怎么可能被小丫头的几句话就给糊弄住的。
几句话反客为主,差点就把方静竹给逼哭了。
硬的不行再来软的。她急得眼泪乱转:“真的不行的。我们有纪律,sss级别的文件如果被第三人看到内容,要么控制对方人身自由,要么就只能取消计划。
冯先生,如果你不同意跟我去警署,我就真的惹了大祸了!”
“我已经答应你了绝对不会透露出去,你还希望我怎么样呢?”冯写意看她貌似真的能挤出眼泪的样子,真是又无奈又好笑,“难不成你要我发毒誓,如果食言,就连剩下这只胳膊也保不住?”
方静竹:“我……”
“拘留我是不同意的。如果你一定要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么……带我上路吧。”
“啥?”
“你不是说的,只要控制人身自由就好?你带我上路,二十四小时贴身形影不离,就连睡觉洗澡上洗手间都——”
“你!”方静竹羞得满脸通红,“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正好也想出去转转,世界那么大——”
冯写意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所以方静竹也不由地细细考虑了一下。
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万一有危险呢?”方静竹动了心,但多少还有些顾虑。
冯写意笑笑说:“你挡。”
“那万一我牺牲了呢?”
“我埋。”
方静竹:“成交。”
“不过先说好,路上的费用我只报销我的那份,你自己的要自己承担。”
“这个自然。”
“还有还有,我可能要经常把你用手铐锁起来,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方静竹摸了摸腰间冰凉的铁器,“不过,我只锁你一只手。会保证你充分的自由活动。”
冯写意:“……我也只有一只手好么……”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跟我在一起了。你不能用手机,不能跟别人联系。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地方不对,或者是向外传递消息。我只能把你当成是犯罪团伙的眼线成员,当场击毙。”
“听起来有点吓人。但我有个条件,你能答应么?”
“什么?”方静竹眯了眯眼睛。
“别打脸。”
方静竹:“……”
“大叔,我能问你个问题么?你今年,多大年纪啊。”
“三十八。”
“哦?”这是有点出乎方静竹意料的。大概是因为冯写意的心境太懒散了。连时光都不忍在他脸上镌刻岁月的痕迹。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方静竹甚至以为他肯定不超过三十五。
“保养得真好。”
“呵呵,你看我这么悉心地保养,怎么舍得让脸吃枪子?方警官,如果没什么问题了,能先让我收拾点东西么?”
“哦。”
冯写意住酒店,这让方静竹很是诧异。
“你,没有自己的房子么?”
“我不是b城人,房子会很容易让一个人舍不得一个地方。”冯写意打开灯。把方静竹让了进去。
整洁的套房布置得倒也温馨,雪白的床单和咖啡色的地毯有着永恒不落俗套的时代时尚感。
冯写意蹲下身,从床头柜底下取出一个小箱子。
打开来,竟是满满的一摞明信片!
他把今天在茶餐厅里写的那几张一并放了进去,关上,再用小锁头锁好。
“走吧。我好了。”拍了拍铁盒的盖,冯写意将它抱在怀里,示意方静竹说可以离开了。
“这就好了?”
连衣服和日用品都不用准备,惟独拿了这个小盒子。
方静竹很好奇。那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呢?
“那些明信片,你都没有寄出去是不是?”
不知怎么的,方静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触及一些酸溜溜的东西。不符合她逗比女警的气质啊!
那些用一辈子的承诺来守护一封信的故事,她从来不信。
虽然,她很小的时候就翻到过一封爸爸写给妈妈的信。
言辞凿凿,尽是相思灰烬,让她差一点就相信了一辈子爱情。
然而妈妈死了,爸爸走了。
“信的作用不在于能不能被他的读者收到,而在于,写信的人想象着读信人的那个样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自从唐笙带着小希望与白卓寒重逢后,冯写意的信就再也没有寄出去过。
只不过,那种习惯,戒不掉了。
整整十年,那孩子应该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吧。
“好了,去你家吧。再粗糙的女孩子,出远门也是有好多东西要准备的是不是?”
方静竹点点头,旋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冯写意,你说谁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