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我一直对他们不敢有半点违逆,可是现在他们统一了战线,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一时间我成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人。
并且搬出了孙建国,说他也打来了电话:“你平时怨我,我也不怪你,你想想你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了,你忍心吗?”并且强调后边他又说了很多,诸如永远断绝关系之类的,苏青萍听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着。
又过了一个月,我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等苏青萍,她来了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这么大的事情,说服所有人需要点时间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她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恍惚,无力睁着,能让人感觉到冰凉的透明。我看着她,装出无奈的表情。
她不再说话,转身慢慢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口中自语:“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们全家接受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们全家接受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天太冷了。”
我去接她,被她用力甩开。
不论我怎样做,她都不肯听,还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一瓶白酒,猛得喝了一大口,呛得眼泪直流。
我夺过白酒,一口干掉,胃里像是着火了,眼睛也开始湿润。
直到她打了我一耳光。
你到底想怎样?
想死!她说。
我转身走掉,走了一阵,回头望还能看到她,她在路旁站了一会儿,有辆出租车问她要不要坐,她上了出租车,消失在夜幕里,我本来想打个车跟着,但是大街上那会儿连只鬼也看不见,红绿灯变成了黄灯一直闪个不停。
我打电话她没有接,再后来就关机了,她应该是回家了,我想。
苏青萍消失以后,我有几次悄悄藏一瓶酒在床下,备一包辣条佐酒,喝到不省人事,无声流泪,清醒之后又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再自我折磨,我喝酒流泪的时候梁平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收拾空酒瓶我也不会让他看见。这世上若有一种灵丹妙药,可以使人以清醒而不受伤害的方式失去爱情,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交换。我想,爱情之所以是爱情,是因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彻底失去了自己,刀山火海和万丈深渊都不在话下,我把刀柄递给了我的神明,她顺手就插在了我的心窝。
她那天确实是回家了,第二天约我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说了些话,怪怪的,肖萌萌说,她说她想一个人去一次远方,从那儿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每个月都去她家找她,她爸妈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只是每个月打一笔钱回来,提起这事就掉眼泪,2006年8月,我有一次去敲门,开门的不是她爸妈,说是房子已经卖掉了,让我以后不要去打扰了。
你能想到她去哪儿了吗?肖萌萌一字一顿的问。
我摇摇头。
她去了东莞,在夜总会里上班。
我的心咯噔一下。
有一天,有个喝醉了酒的人,用烟头在她身上烫,她咬了那个人的手,那个人腰里别了把水果刀,一刀刺在了她身上,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肖萌萌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她去东莞之前,你明明知道她情绪不好,如果你多陪陪她,你再勇敢一点,也不会这样,你就是个懦夫!
我说不出话来,朱慧哭出了声,梁平也在擦眼泪。
庄茂臣道:“这样的结果是谁也不想看到的,这件事也不能怪孙丙岩,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而且现在,最难过的就是他了。”我很感激庄茂臣,说这样的话。
此刻连绵的群山只剩下了沉默,冷风掀起雾气在山谷中盘旋。
肖萌萌一共打过我两次,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想打回去,这一回,我觉得她下手太轻了,纵然苏青萍的死,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终归难辞其咎当时的自私和懦弱,我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觉得亏心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