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芳总是家里第一个爬起身的。冬日的清晨温暖的被窝有无穷的吸引力,谁不想在被窝里再磨蹭上一会呢。李明芳想,但是她不能。自从步入50岁的大关,身子上所有的零件似乎都开始不听使唤,今天腰疼,明天腿关节疼。年轻时她在单位没少听五十岁上下的先辈说这疼那疼的,自己不信,觉得五十岁离自己可是遥远了,现在真的轮到自己了,终于感同身受。人到中年,在单位,事业渐渐开始被新人们排除在外;在家,夫妻之间形同陌路,丈夫什么家务也不做,天天装大爷呼来喝去;与儿子,思想和认知的脱节,自从儿子大学毕业后,曾经粘人的小男孩变得就如同他爸的翻版,除了伸手要钱绝对不主动和自己说话。
时代在淘汰自己,一切都在舍弃自己。规律、机械,一眼望得到头的剩余生命在眼前读秒,一切都让李明芳喘不上气。
人活到现在是窒息的。
这个清晨注定是冗长和寂静的。此刻,林明芳的丈夫和儿子还在各自房间酣睡,厨房里林明芳融入那一抹安静为家人做着早饭。她盯着汤锅上冒着的腾腾白烟,眼神逐渐迷茫起来,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居然现在开始思考起人生来,并且突如其来的将自己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准确的说,是两次可以被称之为成长裂变的阶段,一次是婚姻的开始,从女孩变妻子;一次是母亲去世,从有家变成孤身一人。
对于婚姻。自己母亲生前总告诉自己,自己的丈夫已经很好了,看看谁谁,因为生不出孩子丈夫很快就和她离婚了;再看看谁谁,丈夫从不归家,酗酒赌博…所以,和她们相比我就是幸福的吗?李明芳心想。假如我能回到过去,我希望重活一次,就算死也无怨无悔。
此刻,林明芳没发现屋子里静极了。在胡乱瞎想了一阵后,她突然萌生出一股困意,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时钟,时间还早,便把隔夜饭里加了水放在炉子上开小火炖着,走到了饭桌边的椅子上准备趴一会小憩一下。
本以为睡不安生,结果她很快就入睡了。
在一阵烟雾缭绕中,林明芳的身体变得柔软和轻盈。等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张小小窄窄的铁床上。熟悉的年代感让林明芳瞬间警惕了起来,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铁床的床头小几上放着一张日历,一九九二年四月十二日?
怎么回事?
林明芳第一反应以为是真人秀整蛊节目什么的,结果自己刚坐了没一会,就听到屋外有人在敲门,林明芳只好切断思路起身开门。屋外居然站着二十出头的赵晓月!她是林明芳工作单位的好朋友,直到前些年因为女儿外嫁举家迁居去了新西兰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明芳你还愣着干嘛,曹姐已经带着人在楼下等着了。赶紧收拾收拾。你看,我给你带来的。”赵晓月穿着暗红色格子外套,年轻鲜活的脸上正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而沾染上浅浅的陀红,此刻她表情生动极了,看自己举起的红色发卡没吸引到林明芳的视线也丝毫不生气,笑着揶揄道:“我看你是没睡醒,还是害羞不愿意醒。别叫人家等烦转脸走了,到时候怪我不催你。”
“什么人?”林明芳还有些愣。
“哎,我看你就是睡糊涂了。曹姐介绍的张科长的侄外甥张永申啊,人已经等在楼下了,走走走。”说完晓月就帮着林明芳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子,拉着她下楼。
“什么?!”张永申不就是自己的丈夫吗?怎么又要见?
等等,怎么回事?
“晓月,今年是什么时候?”林明芳问。
“哎这你都忘了,九二年四月十三啊。别磨蹭了,走吧。”晓月有些着急了,她看了看手上的表,曹姐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林明芳只能答应着,跟诊赵晓月走过了带着长长的走廊的筒子楼,阳台外面一片郁郁葱葱,和她记忆里没结婚前住着的单位宿舍丝毫不差。等两人一下搂就看到了几个人迎了上来。定睛一看,林明芳立刻就认出这两人是当年给自己介绍对象的曹荷和齐佳。
“明芳啊,你害我们好等,还以为你打扮得忘了时间呢。”齐佳留着一头短发,说话特别不中听。后来林明芳才知道,齐佳也看上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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