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斌领着众人迈步进入太学。
不同于太学外的熙熙攘攘,太学中则是静谧悠然,人也变得清爽自然,尘世间的喧嚣与纷乱仿佛被一道大门挡住了。顺着高大松柏下的青石板路一直前行,偶尔会碰到身穿儒服的太学生匆匆而过。
郭斌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大学时代,一样的青松翠柏,一样的林间小路,一样的静谧安然,又一样的行色匆匆。
正出神间,众人来到一处绿树环绕的凉亭。
只见亭中围着一群儒生,正慷慨激昂地议论着什么。
郭斌心中好奇,想看看汉代的“大学生”是怎么讨论的,便站在外围做起了吃瓜群众。
只见一微胖儒生道:“蔡议郎这石碑一立,可谓正本清源。天下儒宗自此终有一定之纲,那些穿凿附会的假儒必无立锥之地了。”
另一个道:“不错,这石经可谓儒宗奠基之作。蔡议郎此举,几可追陈太傅李少府之功。”
陈太傅、李少府是陈蕃与李膺二人,是两次党锢之祸的党人领袖,声望著于海内,后被宦官害死。两次党锢之祸得到了太学生的积极支持和响应,太学生因此也成为宦官倾轧的对象。
说到这里,众人脸上现出惋惜痛恨之色,那微胖儒生更是咬牙道:“宦官弄权,祸国殃民。党锢之祸,害死了多少国家忠良。如今又卖官鬻爵,简直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众儒生无不愤慨。党锢之祸是桓帝、灵帝时,士大夫、贵族等对宦官乱政的现象不满,与宦官发生党争的事件,前后共发生过两次。党锢之祸以宦官诛杀士大夫一党几尽而结束,当时的言论以及日后的史学家多同情士大夫一党,并认为党锢之祸伤汉朝根本,为黄巾之乱和汉朝的最终灭亡埋下伏笔。
这时众人纷纷点头,气愤者有之,恼怒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失望者有之,无助者有之。
的确,党锢之祸将无数敢于犯言直谏者、无畏权贵者诛杀,是东汉政府亲手将士人的脊梁骨打断了。待黄巾起义时,待董卓乱政时,待献帝东归时,待曹魏篡权时,士人早已经帮不上忙了。
所以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又有人道:“徐孺子曰: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那么多儒林前辈或逃亡江湖,或退隐山林,我等却是该何去何从?”
见众人唉声叹气,俱各不语,显然不是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了。
看一众太学生如此,一边的郭斌却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本以为太学养士之所,必皆国家栋梁。却不知尽是些遇到困难就知道唉声叹气的腐儒。”郭斌哈哈大笑道。
众儒生无不怒目以对,有人已经撸袖子准备干架了。
郭斌看到,心中微微一笑:还有血性就好。
于是继续说道:“徐孺子风骨的确令人神往,在下却不敢苟同。王节信身隐而心不隐,身在江湖尤作《潜夫论》,于为人执政多有裨益。公等皆博士,正是风华正茂之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岂可有此种隐居避世之想?”
这时,那个微胖儒生向郭斌一拱手,道:“受教了,学生荀彧,字文若,不知先生尊姓?”郭斌心中一惊,面若无事,也拱拱手,道:“先生二字断不敢当,小子郭斌,字潜阳。颍川阳翟人士。”
荀彧一惊道:“可是收治流民,生产水泥的伏龙山庄的郭斌?”其实连名带姓的叫人,已经算是当面开骂了。可是一来郭斌年纪不大,二来荀彧心中震惊,这才口不择言。
说完后,荀彧便又道:“在下失言了,还请郭兄勿罪。”
郭斌道:“无妨,要说伏龙山庄的郭斌,大概便是在下了。荀兄大名如雷贯耳,至今方有幸得见,实在是三生之幸。”
荀彧道:“郭兄以一人之力收治流民数千,又以举庄之力修造伏龙山至阳翟县城几十里山路,一篇陋室铭更是惊世之作。文才既佳,治才更是令人叹服。父兄的家书中每每提及郭兄,总是说颍川又出了一个大才。”
郭斌谦虚道:“荀兄过誉了,如蒙不弃,你我便以表字相称如何?”
荀彧道:“自该如此。”
又聊了一会儿,荀彧道:“适才潜阳似有未尽之语,不知可否见教?”
郭斌道:“不敢当。只是斌以为,避世隐居或可得贤名,于天下黎庶却殊无裨益。况且如今所谓隐士,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者众。”
“何也?所谓‘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闻一增以为十,见百益以为千。’也。”
意思是说,你要夸一个人,自己不给他加上点儿英雄事迹,听的人心中就不爽快;而要贬低一个人,不给他怎加一点恶事迹,听的人心中就不惬意。于是听说了一件事,就给他加到十件,看到他做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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